老人的声音实在微弱,又或许是生命实在已到了尽头,所以他最后的遗言,我并未完全听地清楚。
况且,“用心”后面能缀上的词语也实在太多。
“良苦?险恶?还是……我实在猜不出来,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皇兄才是执棋者。”
如果皇兄是执棋者,棋盘是天下,那么棋子呢?
是我们每一个人?
可这盘棋未免也太大了……简直大到超出我的想象。
值得一提的是,刘守福、老鬼、猴子几个天牢里我所熟悉的几个人,正因为前来闯天牢的九人不光自己穿着御内卫的衣服,而且带着的人也同样穿着御内卫的衣服,所以他们几个遇到这种情况理应冲在最前面,却恰恰因为他们以为是我带来的人,才袖手旁观,也恰恰是因为这一举动,他们才活的好好的。
久违的阳光重新洒在我的脸上,也照耀着地上的血迹泛起异样的光芒。
我怀里抱着老人仅有的躯体,一步步的远离世俗。
曹辉已经死了,所以我并没有去征询他的意见,更没有问过任何一个人。
我想,他应该躺在皇陵对面的高山顶上,永远沐浴着阳光,永远守着那个他宁愿付出性命也要为之冲动的人。
埋葬老人的坟墓是他的九个“孩子”用刀硬生生刨出来的。
墓碑也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刀所劈砍雕刻。
但站在土坟前的,却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慕容诚,一个是郑文凉。
慕容诚对着那块小小的墓碑叹了又叹,艰难的弯下腰,一揖到底。
郑文凉斜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诧异的问道:“慕容伯父知道是曹辉刺杀慕……皇后娘娘未遂?”
“知道”。
“但慕容伯父还是来了。”
“是”,慕容诚看着那一方小小的黄土堆,“老夫的朋友本就不多,曹辉算一个。”
老人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有一种对岁月无痕的无奈,但正因为他把曹辉当作朋友,才会准确地知道我已经抱着曹辉来到了这里吧。
只不过慕容诚突然的这一句话,让我有些很不适应,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两个之间会是朋友。
慕容诚的来意我已大概猜到,但对于一个久离庙堂的迟暮老人来说,如果不是担心女儿受了伤,又担心另一个女儿,他实在没必要带着郑文凉来站在我面前。
所以我没有在这个沉闷的话题上接下去,而是问道:“慕容伯父来此,除了祭奠朋友,还为了让郑先生告诉我皇后娘娘的伤势?”
郑文凉拱手道:“回王爷,皇后娘娘伤地并不重。”
我点点头。
听到对于我来说是“好”消息的消息时,我本该高兴的跳起来,但因为曹辉临死前的那些话,我既笑不出,也跳不动。
慕容诚遥望着大山对面的皇陵,“王爷用心良苦。”
看着老人愈发苍老的面容,我只苦笑道:“我想曹公应该会喜欢。”
慕容诚收回视线,饶有深意地看着我,缓缓道:“王爷不这样做,老夫也会这样做的。”
我试探性地说道:“曹公当真对父皇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