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前一个星期,楚维康冠心病病发,急性心衰,保外就医。
这是官方的说法。
楚维康躺在病床上,脸上有点疲乏,但不缺自在的神色。
单人单间的病房,窗明几净。仿佛为楚维康特意清场,整层楼只有他一人。
警察守在楼下,不许人上来。
只要一按铃,即使是想吃新鲜的葡萄,护士也会帮他跑一趟。
除了时不时警察上来问询,他是满意的。
楚榆和楚衍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
座椅冰凉,让人不住倒吸气。
二人默契地都穿一身黑,还都戴上了牛皮手套。
楚榆要花哨一些,她在左胸口别了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胸针。
上面用细小的艺术字体写着:荆棘是她的本身。
快入夜了,夕阳的光线映照在医院白墙上,昏暗光线透出几分冷清的悲凉。
她上楼时,在楼下看到了公证处的人。
她回头用问询的眼光看楚衍,楚衍只是按下电梯,轻描淡写地说,“我们阿榆想要,就都会得到。”
护士从病房走出,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快去吧。”
护士离开得匆忙,无人想打扰父亲与子女的温馨家庭聚会。
楚榆漠然地把目光落在白墙上。
刺鼻的消毒水味在鼻腔盘旋,扶手被她的手心捂热,维持片刻的温暖。
楚衍握住她的手,“你不想见他,就不要见。”
楚榆摇摇头,好像终于回神,她起身。
手掌接触房门的那一刻,她脑海里浮现莫名的回忆。
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带着畏惧与期待,推开书房的门。
小小个的她被父亲抱在怀里,一边说些温言软语哄她,一边处理工作。
她曾很崇拜父亲,认为他是她的守护神。
“你们来了。”楚维康坐起身。
他身上连着奇奇怪怪的仪器,楚榆不认得。
他瘦了,瘦了很多。
脸颊的皮像是贴着一层虚虚的脂肪,黏在骨头上。
也没有从前那么意气风发,嘴唇发紫,脸上颇具颓废之色。
“不算我白养你们两个,还知道给你们老爹弄出来。”他说。
他想摆出父亲的样子,但他太虚弱了。
这副样子,只显得尤其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