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眼睛都瞪圆了,咋这么严重?
此刻,柳母已老泪纵横,一把把抹着眼泪,稍停一下又道:“他爸在医院忍着痛没断气,就是为了等见他一面,该交代的想亲口给他交代下…哎!看来这是老头子的命啊!快临终也没能见上发清一面。”
邓文芳认真听着,悲伤的情绪跟着带动起来,眼圈不自主地湿润,同为人母,她当然感同身受。
屋里气氛压抑,邓文芳起身开了窗户,移步到柳母身边,轻抚着柳母脊背,初见柳发清父母时的情景迅速在脑子回放。
那时的柳母,四十出头,气质逼人,脊背端直,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现在的柳母,不到六十,鬓发花白,脊背明显微驼,眼角皱纹浓厚,满脸除了岁月留下的痕迹,还有近几年生活的折磨。
柳发清父母不缺钱,停在院子里的轿车已表明其实力,有专职司机在车上恭候,物质享受上乘,那么,能让一个女人急速衰老的只有来自精神的压力。
确切说,一方面是柳父病危的压力,另一方面是日思夜想儿子柳发清的压力。
邓文芳递过两张纸巾给柳母,劝道:“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别伤心,爸会慢慢好起来的。”
柳母活了近六十载,什么风雨没见过,什么劝人的话又没听过啊!她轻拍了拍邓文芳抚在她肩上的手,哽咽道:“就因为发清留在农村,老头子跟他
赌了几十年的气,临了良心发现,却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文芳,你说,这叫啥事啊!呜呜呜…”
柳母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邓文芳知道劝不住,便不再劝,任由她情绪发泄。
邻居家听到柳母撕心裂肺的哭声,纳闷了,发清妈妈这是咋了?
那个去地里喊文芳的女子赶忙到文芳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小心翼翼伸进半个头到屋里瞅。
邓文芳一眼看到她,招呼道:“进来坐嘛!别站门外头啊!”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了,文芳姐,我就过来看看,那个…阿姨没事吧!”
邓文芳尽量平复情绪道:“没事。”然后朝那女子勾唇一笑。
那女子倒是知趣,打了个手势:“嗯,没事就好,文芳姐,有事你喊我一声,我先回去忙了。”
没等邓文芳再说话,那女子就缩回头,一溜烟回自家屋。
半晌,柳母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邓文芳要给她弄饭吃,她坚决阻止了,起身紧拉着邓文芳手道:“文芳啊!我不知道跟你说啥好,这些年苦了你了,发清找不到就算了,不找了,这可能是他们爷俩的命。我得赶回去,他爸熬不到几天了,我不想他走的时候身边没个人。”
“那…要不…”邓文芳真想说,要不我跟你一块去看看,终是没有说出口。
柳父一直介怀柳发清因为邓文芳留在了农村,对邓文芳不怎么待见,而且柳父病危,柳母也没有
邀请她去看望的意思。
邓文芳自小在农村,那也是邓中夏当宝一样宠爱大的,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柳母见不到柳发清,归心似箭,没有在意邓文芳细枝末节的表情变化,继续道:“要是发清回来了,你让他赶紧来见我,我有重要事跟他交代。”
邓文芳点点头:“嗯,妈,知道了。”
其实,以邓文芳现在的阅历,不用柳母叮咛,她肯定会让柳发清第一时间回去。
柳母执意要走,邓文芳没再挽留,送柳母上了车,目送小轿车出了巷口,邓文芳才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