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程东泉没说到点子上,说找大厨的事呢,扯这么多没用的,想了想道:“穆叔,不行就把队里以前那些帮厨请过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食材咱用最好的。”
“嗯。”穆天章点点头又道:“玉珍,请这些人你得亲自去啊!”
“行,我现在就去。”
金玉珍起身就往出走,穆天章忙挥手道:“玉珍,记住啊!孝子不进门,这可是咱这边讲究,要进人家屋里说话,先把孝布取下来。”
这个细节金玉珍头一回听说,不过,家里没过世过人,谁会知道这个讲究?母亲过世时,她还小呢。
“好,谢谢穆叔。”金玉珍应声出门。
接下来就是请念经超度的师傅了,金忠德在世时算不上信道还是信佛,但更热衷于道家。而专门做丧葬的道家,目前就那么一家,不管是不是正统,谁家屋里老人过世,大都请这一家做道场,这个事就落在程东泉身上了。
比起熊剑军和金来成,程东泉去请更有力度,以前的程东泉做棺材时和这些专门做道场或超度念经的所谓佛家人打过交道。虽说近两年条件好了,花样都在变,可万变不离其宗嘛!
而且,现在的程东泉从木器厂干到装修,在当地算得上小有名气,他出面去请,力度胜过金来成,更胜过熊剑军。
这些专门干丧葬的,他才不管你是不是领导呢。
一切安排就绪,穆天章放心了,给自己泡了杯茶
喝着,熊剑军和金来成坐在堂屋丧道里陪伴金忠德,敏敏也陪在他们身边。
长明灯要不停加菜籽油进去,以防灯灭,要确保到下葬依然亮,香、蜡这些贡品也一样,不停地换,敏敏心细,专注照顾这些事。
屋里不停来人给送花圈送烧纸,熊剑军和金来成时不时要出去招呼人,只要是上门来的宾客,见人都得磕头,这是当地传统。
头一天就这样忙碌着准备了一天,次日凌晨五点多,天才麻麻亮,一个人风尘仆仆来到金忠德家,进门就跪下朝冰棺磕头。
程东泉揉了揉眼睛,借着电灯微弱的光看清来人,惊讶道:“文贵,你啥时候回来的?”说着就给陆文贵下跪磕头。
金玉珍和来成也看到了陆文贵,都来给他行大礼,陆文贵一一扶起他们道:“刚到,这不听说金叔走了吗?我回来看有啥忙要帮的吧!”
金玉珍挺感动,陆文贵翻山越岭坐车回来,这是对他们多重视啊!不用问就知道金忠德过世的消息是他媳妇给说的。
金来成拉着文贵坐下道:“有,文贵哥,你回来得太及时了,正愁没人掌勺呢。”
“这嘛!当然小随便,做大席的事交给我了。”
“那好那好。”程东泉如释重负,他正担心找不到好大厨呢。
熊剑军跟文贵不熟,只随意招呼了句便去棺前点香。
金玉珍道:“文贵,你专门回来一趟生意咋办?”
“呵呵!关上几天门没
事,是谁的客户他跑不了。”陆文贵说话风轻云淡,可金玉珍知道,关一天门会损失多少钱,起码房租是赔进去了。
金玉珍哀叹一声,陆文贵瞟了他一眼就知道她在想啥,生意人嘛!这一笔账眼睛闭上都能算出来。于是道:“玉珍嫂子,别担心,生意能长做,可送金叔就这一回,我要不回来会内疚一辈子的。”
孰轻孰重,陆文贵拿捏得非常准,金玉珍心里暖暖的。
程东泉、金来成也彻底放心了,有杜文贵当大厨,萝卜都能煮出人参味来。
出殡这天,除了前丰五队的村民,前丰村其他生产队的人也来了不少,金玉珍和程东泉所在的前丰二队来送葬村民占一半,都像程东泉自家屋过事情一样热心。
几百米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旁观知情的村民纷纷议论,有人说:“金忠德这辈子值了,你看,人家死了风光大葬啊!”
也有人说:“这都是人家儿女有出息,要不然咋会有这么大阵仗?”
年龄大的村民还有自我叹气的:“娃女都出去打工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死屋里也没人知道。”
这些话传到穆天章耳朵里,穆天章心里很不自在,句句是大实话嘛!他不由得感慨起来:“是啊!万一哪一天我不在了,靠女儿艳霞两口子能把我风风光光葬了吗?”
就目前看,现实已经摆这里,村里老人没有劳动能力了,儿女又不在身边,这些老一辈人
的生活都是问题。
哎!老人总不能一味靠子女吧!要是把他们绑得死死的,他们还能有发展吗?
……
老支书穆天章站在金忠德坟前浮想联翩,仰天长叹一声,许久才挪动沉重的步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