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仍不见熊剑军来,金来成着急了,跑去问金玉珍:“剑军哥咋说的?到底来不来。”
金玉珍瞅了他一眼,再度向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走近金忠德,小声道:“爸,剑军哥可能…不会来了。”
金忠德正开心着呢,闻言立马收住笑容,看了所有人一眼,苦笑一下:“算了,开始吧!孩子们也都饿了。”
熊剑军没来,这个结果在金忠德预料之中,毕竟熊剑军是从小给出去的,金忠德也没尽任何抚养义务。
所以,金忠德没发脾气,表情平淡,只是眉宇间有那么点小失落。
穆天章轻瞟了金忠德一眼,道:“忠德,要不?再等等?”
金忠德摇摇头:“算了,吃吧!来成,倒酒,今天我喝一两杯。”
金来成提起瓶子照做,医生都说了让金忠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他不想拒绝老父亲这么一点小愿望。
酒倒好,所有人坐定,金忠德举杯道:“来,有酒端酒,有茶端茶,难得一家人聚一起,咱们喝一杯,平时你们都忙,孩子们都在上学,今天刚好周末,阖家欢乐啊…”说完,金忠德缓缓端起酒杯往嘴边递
“爸…”
敏敏一声惊叫,所有人目光立马看向敏敏,举起的杯子停在半空,见敏敏睁大着眼,便将目光齐齐移向到门口。
熊剑军两眼无神,手上提了一个食品盒,傻傻地站在那里。
程东泉放下杯,端直酸了一句:“我还以为请不动
你这大领导呢。”
金玉珍赶忙撞了撞他胳膊,使了个眼色:“东泉,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金来成最高兴,放下酒杯就去拽熊剑军:“哥,你总算回来了,都等着你呢,来,先坐桌子上。”说着便将熊剑军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穆天章有意看了看金忠德,笑道:“这下好了,现在你们才真正叫阖家团圆啊!来成,给剑军把酒倒上。”
“哦,忘了忘了,高兴过头了。”金来成一手挠了挠脑壳,一手提起瓶子,“哥,来,满上。”
见金来成倒完酒,穆天章又道:“忠德啊!你看,全到齐了,开始吧!”
这个开始,不是穆天章让喝酒,他的意思只有金忠德懂。
金忠德放下酒杯,再次扫视全场,目光落在熊剑军身上,见熊剑军低着头一言不发,便吭吭咳了两声,接着道:“剑军,你能来就好,过去的事我就不说了,今天之所以喊你来,就想在我临终前把你们几姊妹的事掰扯掰扯。”
金忠德稍停片刻,瞅了一眼穆天章,穆天章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跟来成是我亲生的,也是同一个妈,玉珍…不是我亲生的,不过…是我年轻的时候…”
金忠德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缓了缓情绪。金玉珍一听却坐不住了:“爸,那我妈呢?”
在金玉珍幼小的记忆里,母亲自打生下来成不到半年就过世了,可以说金来成跟没见过自己母亲一样。金
玉珍对母亲的印象就是长相普通,吃苦耐劳,不过脾气似乎不好,和金忠德动不动会吵上几句。
关键是,对她金玉珍没有什么好感,稍不顺心还会骂上她几句。
回想起来,真的没有亲生母亲能给予的关心和温暖。
金玉珍目视着金忠德,催促道:“爸,到底咋回事?”
只见金忠德缓缓将目光移向金玉珍,泪水滚落而出:“你爸走得早,你妈是个寡妇,她生下你不到一年就跳河了。”
金玉珍越听越悬乎,感到金忠德在跟她讲故事,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爸,你在骗我。”
穆天章见状,迟疑了一下,开口道:“玉珍,你爸没骗你,你的确不是她亲生。那一年我跟你爸在三岔河后面的山里采菌,你妈抱着你来求我们收留你,起初我们都不想管这种闲事,后来你爸看她可怜,就时不时给她点钱帮助她,没想到…哎!”穆天章吱留一口喝完面前酒,闭上眼沉思起来。
事情越来越离奇,程东泉看着金玉珍,有些心疼却没插一句嘴,金来成好奇道:“穆叔,那后来呢?”
穆天章睁开眼接着道:“后来吧!这事让你妈知道了,认为你爸跟人家有不清不白的关系,不分青红皂白去找人家闹,弄得人家在村里没脸待下去。当时我左劝右劝,你妈就是不听,还说我跟你爸是一伙的,都不是好人,都对人家有意思。哎!那个时候,女人的清
白比啥都重要,寡妇门前本来是非多,让你妈这么一闹,人家直接没脸活下去,这才将当时不到一岁的玉珍偷偷放在你爸经常去采菌的地方,然后跳河自尽了。”
“啊!就这么轻生了?穆叔,你编故事呢!”程东泉一万个不相信,又问金忠德:“爸,穆叔说得是真的吗?”
金忠德看着他道:“千真万确,不过,你穆叔回避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我跟玉珍她妈的确有过一次关系,那时候我年轻气盛,想事情没那么长远,不知道会在最后酿成这个结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的日子不多了,该把这些事说给你们了。”转而盯着玉珍又道:“玉珍,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