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珍前脚去粮站,牛志元打了辆出租车拉着一位老中医来了。
出租车刚停稳,牛志元便麻利下车,小心翼翼开了后车门,伸手遮挡在车门框顶,生怕老中医一不小心撞了头。
老中医下车,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迈步向金忠德家院门口走。
牛志元从车里拿生老中医诊病用的木箱子,跟在老中医身后。
一切彩排过一样。
老中医目测年过七十,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程东泉赶紧迎上去打招呼:“辛苦了辛苦了,赶紧,屋里坐。”
老中医点点头,指示程东泉带路,程东泉麻利装好要给牛志元发的烟,伸手示意老中医跟着他走。
进了屋,老中医四下看了看,便坐在金忠德床前,牛志元打开木箱,取出毛巾等用品递给老中医。
只见老中医不慌不忙摆好这些物品,手搭在金忠德脉搏上,闭上眼静听,好一会后缩回手开始收拾东西。
牛志元着急问:“大夫,怎么样?”老中医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提上木箱。
牛志元看着程东泉,好像弄懂老中医意思一样,朝程东泉使了个眼色,随后便提上木箱跟着老中医出了门。
程东泉挠了挠脑门纳闷,什么情况?咋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呢?他看了金忠德一眼,跟着就要出门。
“东泉…”
“嗯?”程东泉一听金忠德喊他,连忙应了一声,奔到金忠德床边,小声道:“爸,哪不舒服?”
金忠德笑了
笑,有气无力道:“别淘神了,我这病就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你们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替我…替我谢谢牛志元。”
“那…好吧!我去送送他们。”
“嗯。”金忠德吃力地点点头,轻抬了抬手示意程东泉出去。
金忠德年轻时住在山里面采菌,遇到好一点的中药材会一并采下晾干卖钱,对中医药理略懂一点。从老中医平静如水的表情,他已大致猜出诊断结果。
牛志元等程东泉到院子大门口了才道:“东泉,对不住啊!我请来的中医无能为力啊!”
“没事,我爸已经这样了,我们当儿女的尽到心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嘛!听天由命吧!牛书记,谢谢啊!”
牛志元总感到没帮上忙一样不好意思:“谢啥呀!我先送大夫回了,有啥事吭个声,千万别跟我客气,我随叫随到。”
“好好。”程东泉笑容满面,没想到牛志元言出必行,还真请了个老中医来。
程东泉走近车边,跟老中医千恩万谢,老中医面不改色,叮咛道:“好好伺候几天,想吃啥想喝啥尽量满足。”
这话,傻子都能听明白,程东泉怎么听不明白?而且医院医生也是这么说的,程东泉其实早有思想准备。
此刻,程东泉只能笑脸相对:“嗯嗯,谢谢大夫。”然后,目送出租车载着牛志元和老中医走远才回屋。
与此同时,粮站熊剑军宿舍里。
金玉珍在椅子上坐定,目视着来
回走动的熊剑军道:“剑军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看着办,百善孝为先,我始终相信你是个好人。”
熊剑军停下脚步,长出一口气,目光拂过金玉珍略黑的脸庞:“玉珍,当我知道你是我妹那一刻,你知道我心里多难过吗?我一直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是他儿子?我不在乎他对我好与不好,我在乎的是我不该是他儿子。”
“为什么这么说?哥,当谁的儿女有得选吗?虽然爸生你没管你,可血缘断不了啊!”
“血缘血缘,就因为血缘,我就该忘掉他把我送人,让我从小遭受那么多罪的记忆吗?”
熊剑军一声比一声大,刚从米厂回来的敏敏吓了一大跳,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而金玉珍头偏在一边,看都懒得再看熊剑军一眼。
“爸,姑姑…”
敏敏颤巍巍进屋,小心翼翼看着熊剑军问道:“爸,跟姑吵架了?”
熊剑军挥挥手:“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敏敏嘟着嘴,一脸不高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十七了。”
孩子面前,金玉珍尽量压制住火气,朝敏敏挥挥手:“来,敏敏,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