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王殷煦一袭月白色盘龙锦束袖圆领袍,手里正拿着一只竹蜻蜓,逗弄着魏淑儿怀里抱着的小童。
云望川远远望见,便停住了脚步,站定在廊下,等着小太监去通报。
小太监踏着小碎步,小耗子似的走到殷煦跟前,晏王回身看向云望川,二人对视,云望川冲着晏王和魏淑儿的方向躬身颔首。
殷煦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小太监,叫他护送着魏淑儿和小童离开。
待人走远了,云望川才走到殷煦身边行礼问安。
“微臣拜见王爷。”
殷煦一拂手,开口道:“是我连累了你,本王自会上书圣上,为你正名,复你官位。”
云望川赶紧冲着殷煦一揖,道:“微臣有何名可正?一切都是臣心甘情愿的,王爷不必为臣费心。
臣早有四方云游之心,只是臣此去担心王爷。”
殷煦站在水边,往水里撒了一把鱼食,看着水中锦鲤争相跃出水面,争食。
他明白云望川话里的意思,唇角一勾,轻笑,眼中满是蔑视。
在他眼中,那些人跟这池中锦鲤没什么区别。
权力于他们而言,就像他手中握着的鱼饵,他们被权力驱使,最终也将沦为权力的奴隶。
“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有弱点,真正没有弱点的人,当如云卿你这般,无欲无求,自在洒脱。
本王原本还
担心你此去,心中会有所不甘,没想到,你比本王想得还要豁然。”
云望川向晏王辞行,临别前,最后劝谏殷煦:“奸佞之徒,犹如莠草,芟之而不绝,除之而复生。
水至清则无鱼,王爷当以平衡之道处之。”
晏王摄政期间,治理朝中积弊,惩治贪腐,世家专权……他们现在不敢对晏王如何,那是因为王爷如今还是摄政王。
可等少帝大婚亲政,王爷不再掌权后,局面又当如何?
过慧早夭,过刚易折。
但这话他不能对王爷说,只能王爷自己去体会了。
云望川走后,殷煦躺在亭中的摇椅里,看着树上生出的嫩芽,心中有些许惆怅。
他从来都是个懒散的人,也从不喜欢权力斗争,可他生于皇室,长于宫廷,很多事由不得他选择。
他手中握着的不仅仅是权力,也是责任,他答应过她,还大虞政通人和,海晏河清。
让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居有屋,耕有土,世间再无饥民。
云望川被贬官离京后,很快言官便将矛头指向晏王。
“臣有本奏!摄政王执意要助北胡兴修都城,耗我大虞之财、力、技,不知居心何在?
民以国为本,国之决策当以民之利益为重。今摄政王舍本逐末,助外而忘内,民见吾国这资源、精力用于他处,民必心有不满,久之,则民心离散。
助外修都之事,看似善举,实则隐患重重,圣上当慎思之,明辨之,不可轻为
。”
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闻言,转头看向正坐在龙书案旁的椅子里打盹的晏王,神情有些不满,轻咳了一声,道:“此事,摄政王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