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鹤对程菖蒲父子万分羞愧。他决定遵循菖蒲遗愿,不告知真相。
程深墨不知其中原委,只以为师父信中嘱托,婉言推辞道:“谢谢石太医好意。师父对我情深义重,我不想再拜旁人为师。”
“可是……可是……”
石鹤急得站起身,他不善说谎,只道,“这是你师父临终叮嘱,是师命,不可以违抗。更何况,我也想好好照顾你啊。”
程深墨坚定地摇头,任石鹤百般劝说,就是不答应。
两人正僵持,商陆冷不丁道:“上赶着不成买卖,菖蒲大夫应该很高兴有这样重情的徒弟。”
程深墨点点头:“商陆说得对,石太医无需心中有愧,是我自己不愿。”
石鹤:“墨儿不答应,我才心中有愧。不如你搬到我府上住上些时日,跟随我出诊,见识过我的医术,再下决定。”
他见儿子态度坚决,既为菖蒲欣慰,心又酸疼得厉害。暗自思忖,日久见人心,不能太着急,先把儿子留下再说。
喻安卿积极应和:“良姜哥哥,我觉得叔叔说得有道理。石叔是天下第一的名医,良姜即便不认师,留住些时日,跟随学习,必大有裨益。”
上次石鹤到侯府出诊,他便注意到石鹤对程深墨颇为喜爱,有意拉他小住。所以他备厚礼,打的便是一箭三雕的主意。
一来,良姜认石鹤为师父,在京城有了靠山。石鹤官职不大,但谁家不会有个大病小灾,得罪石鹤,等于得罪整个太医署,多少都得卖点面子。
二来,良姜对医术有所追求,若能得石鹤指点,不失为一桩好事。
三来,留住石府,就能远离韩缨。而他在同乐坊有一座老宅,离这不远,来往方便。
程深墨略有心动,但看见韩缨祈求的目光,终是咬牙拒绝。
推让间,信封中掉出一枚红色如意结。
石鹤拿在手心,轻轻摩挲,哽咽道:“这是菖蒲与我的定情信物,本是一对。”
程深墨瞳孔地震,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石鹤祈求道:“墨儿,我收你为徒,想把你当亲儿子照顾。我对不起你师父,不想再对不起你。”
师父和石鹤都终生未娶,想必对彼此情深似海。不然师父不会把自己托付给石鹤,石鹤身为太医院首席,也不会近乎卑微地恳求。
程深墨内心动容,犹豫半响,缓缓开口:“我会多多来拜访您,若有出诊机会,方便的话,请您带上我。”
喻安卿眼眸沉沉,内心大骂蠢兔子,犟死了!
正在这时,下人匆匆进来,附在石鹤耳边,嘀咕了几句。
石鹤脸色骤变,收好信笺和如意,仓促说道:“墨儿,你若受了任何委屈,就来找师父。师父现在有急事要处理,就不送了。商陆,随我来。”
商陆吃瓜吃得津津有味。临走前,瞟一眼程深墨,哎呀,这就是他的新师弟了呢。这么大的八卦,得和师兄师姐好好唠唠。
程深墨等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拜别离开。
这一趟拜访,程深墨冲击很大,如霜打的茄子,一时难以接受多了位“师娘”。
韩缨想安慰两句,被喻安卿抢先一步:“良姜哥哥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位亲人,不是吗?我清楚石叔的秉性,术与德兼备,是位不可多得的良师。”
安卿总是能第一时间发觉自己的不安。
程深墨感激地说:“我明白,我会多与石太医交流。”
韩缨不甘落后地说道:“阿墨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喻安卿咳嗽两声,意有所指:“韩兄要陪的人不少吧。”
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韩缨很不习惯。即便知晓对方在吃阿墨的醋,仍觉得难以接受。他心目中的喻安卿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绝不该是这般模样。
韩缨皱眉道:“安卿,你话说得过分了些。我韩缨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深爱着谁,便一直会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