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送来了桃胶乳酪,静妃坐到软榻上,捏起精致的银勺,正欲将第一口洁白润滑的桃胶乳酪送入口中,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通报道:“娘娘,周丞相求见。”
静妃捏勺子的手一顿,接着放下,道:“让他进来。”
小太监匆匆跑出去通传,没一会儿便领着周郢进来了。
静妃歪坐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看着离自己一丈远的周郢,懒洋洋道:“周丞相这匆匆来访,所为何事?”
她还记得几天前两人的不欢而散,想着周郢今日来莫非是要给自己赔礼道歉。毕竟,自从她生下太子后,周郢不仅来华容宫的次数越来越少,且每次来,要么是为了赴天子或者太子设的所谓的家宴,要么是来问太子的安,至于她这个堂妹,已经不是他的问候之人了。
周郢神情严肃,盯着静妃回道:“家事。”
“家事?”静妃挑起一边柳眉,身子坐正了些,但依旧是歪着的,不无讽刺道,“周丞相可别忘了,你我如今身份有别,一家人这三个字,陛下说得,太子说得,但你,说不得。若是军国大事,周丞相该去拜见的是陛下和太子,本宫不过一个后宫妇人,是万万不可参与前廷之事的。”
周郢不为所动,神色甚至变得更严肃了,他也没说别的,只是将“家事”二字又重复了一次。
静妃见他那模样,讽刺吸血的心思一下子没了,身子坐正,挥退了一众侍女太监,正色问周郢:“什么事?”
周郢直接走上前,将那封被他揉成团后又摊开的信摆到静妃面前,静妃迅速看完,抬头对上周郢冷峻的目光,低声问:“当真?”
周郢以右上,右下,左下,左上的顺序指了指信上的四个角:“这就是此信绝对真实的证据。”
“十,万,火,急。”静妃喃喃着,眉心间的花钿皱成了一条线。
在寻常人看来,周郢指出的纸上那个角不过是文人雅客喜好在纸上添加的纹饰而已,可只有周郢和静妃才看得懂,那是大魏皇室才会的古鲜卑文。
“我叮嘱过安思明,如果那边有了他无法应对的情况,而他又无法亲自回来通报,便着人送信过来,且一定要在纸上的四角画这四个纹样已证明的确是他送来的真消息。他不懂这并不是纹样,而是我们的文字。”
静妃紧紧捏着薄薄的纸,重新抬头看周郢的时候,双眼竟如燃烧着疯狂的火一般通红。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不用再等了?”
万籁俱寂,天地之间唯余二人放慢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
周郢缓缓点了点头。
“你当人人像你,三姓家奴!”听了林觉的话后,安思明讽刺地嘲笑林觉,“一个汉人,生于大魏,效力大齐,投靠大晟,而后又投奔西番。连街头流浪的狗都不如,街头流浪的狗,我喂它一口馒头,它都知道从此之后替我守门,你呢?什么东西!”
林觉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是咔咔笑了起来:“这些话,都是周郢教你的?”
“呸!”
“太无礼了,”林觉拍了拍安思明的肩膀,安思明一下子就被压在了地上难以动弹,“也太不聪明了,难怪老子被利用了,儿子继续被利用,你们家一脉相承地没脑子。”
安思明怒了:“狗贼你什么意思!”
林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问:“周郢安排你在武威做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妈个巴子的狗贼!”
按着安思明的后脑勺往地上一磕,安思明啊了一声,鼻子汩汩淌出了血。
“在正事上,我从不喜欢嬉皮笑脸的态度。”林觉道。
安思明呸地一声吐了林觉一脚痰,林觉抬脚踩在安思明身上,擦去了脚上的痰。
这时候,甄如意发声了:“林将军,我来罢。”
安思明和林觉都看向甄如意,林觉问:“你要救他?”
甄如意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周郢又不是个好东西。我不过和你一样,也想知道周郢派他来武威到底是为什么。”
安思明立即吼道:“之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你还想问什么!”
甄如意走过去,张和拽了他一下,甄如意转头给了张和一个眼神,张和松开了手,将也要跟着一起去亦失哈还有阮留拦了下来,道:“让督公自己过去。”
亦失哈和阮留不解,但张和只是摇摇头,看着甄如意自己过去了。
甄如意走到安思明身边,蹲下身,抓起安思明的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个夹子,夹住安思明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的大拇指的指甲,用力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