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个不慎,懦巾掉落,散落的乌丝引起男子惊艳之色,便舍卖花女而欲强纳她为妾。
但生性冷傲又富正义心的柳未央岂容他撒野,遂夺其剑废其臂,一干侍从皆重伤,而招来今日之祸。
原来他敢如此嚣张跋扈,全是仗著正得宠的仪妃姊姊,断臂之恨傅至宫内已然变调,经仪妃的渲染、哭诉,不察其由的皇上为哄爱妃开心,於是下旨革职查办。
罪名实属可笑,征战将军纵女行凶行刺皇亲国戚不可恕,命其入国舅府为侍妾,不得有误。
但是柳未央性子太刚烈了,在一行热热闹闹的下聘官员前自毁容貌,无瑕的出尘玉容顿时多了两道可怖刀痕,鲜血淋漓地吓坏了一干文官。
此举激怒了国舅爷,再次藉仪妃之口进谗言,指称征战将军之女以此挑衅圣命,不将皇上旨意放在眼底,视同抗命,其罪可诛九族。
不过,杜怜秋毕竟是声威远播,有功於朝廷的征战将军,在大臣们的力保之下,皇上迟迟做不出决定,教将军府上下百余口人心惶惶,不得不心存最坏的打算。
「义父,都是央儿连累将军府。」她一双清冷水眸微漾著湿湿波光。
杜怜秋怜惜地抚著她右脸上的狰狞疤痕。「是义父无能,武夫成不了商贾。」
早该弃武从商,明知伴君如伴虎,是他眼光浅薄,放不下名利权欲。
「义父--」柳未央微微抽动肩膀,两行清泪顺流而下。
一位端丽少妇牵著幼子走出後堂。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将军作何打算?」她的脸上有著坚毅的韧色。
「夫人,你怕吗?」他迎上前,不忍地望著三岁大的幼子。
「怕。」她认真的说。
「夫人……」杜怜秋正想说几句安抚的话,但见她蓦然一笑而未续。
「怕你不让我跟从,天上人间情不绝。」她说著令人心酸的誓言。
「巧月,我的好娘子,委屈你了。」他动容地握著妻子柔白的玉手。
苏巧月深情地偎著丈夫。「今生有你相伴,樵妇渔妻亦甘愿。」
「娶妻如你是为夫之幸,只有可怜这两个孩子了。」他怕是无力保全。
轻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著他的一双宝贝儿。
仲儿虽年幼但却乖巧,总以无邪的天真带给周遭人们欢笑,诸如咬字不甚清楚地背诵百家姓、三字经,那童稚的嗓音是最美的抚慰,每每让他在战场上牵挂不已,一心求胜仗好返回京城相聚,享受天伦之乐。
央儿懂事、好胜,十一、二岁起就帮著照料府内一切事宜,包含管家、算支帐簿、调派下人收租,打点里里外外的能力不下於他,丝毫不见稚气。
闲暇时她习武、看医书,琴、棋、书、画略有涉猎,若为男儿身必是栋梁之材,可惜她是姑娘家。
十六岁的她出落得有如瑶池仙荷,清灵净垢得不染一丝匠气,一掀眉、一颦都美得令人屏住呼吸,往往教人忘了手中事地驻足失神,容貌犹胜当年令武林人士疯狂争夺的观音女三分。
但美颜为她带来的是祸不是幸,所以她狠心地毁了它,下刀毫不迟疑。
「义父,央儿和你同进退,绝不苟活。」人生何所欢,无愧天地矣!
「不许有这种傻念头,你想让义父无颜见你九泉之下的爹娘吗?」杜怜秋严肃一斥,不准她有丝毫轻生的念头。
「是呀!央儿,错不在你,别说让你义父伤心的话。」苏巧月也赶忙劝说,只能怪造化弄人。
「婶娘,你待我一向如母似姊,此恩此情央儿怕是难以报答。」
是劫,是灾,是无尽的离。
浅笑的苏巧月温柔地抚著她。「笨丫头,入府这些年是你照顾我的多,怎么说起傻话了?」
「话傻人多情,终是缘浅。」为何避不开宿命的安排?徒使红颜难带笑。
「不管缘深缘浅,你这丫头和仲儿一般,都是婶娘的心头肉。」一样心疼。
记得五年前她刚嫁入府时,看见年仅十一岁的央儿一肩扛起将军府的大小事务,那时她惊愕不已,还以为夫君凌虐结拜兄长之女。
可相处了一段时日才知是误解,央儿天生的才能不下一般市贾,机智聪慧更鲜人能及,尤善於管理一干仆从,且给予绝对尊重,并知人善任。
想想她真没用,身为长辈的她反而得依赖央儿的瘦弱肩膀,不曾尽过一分心力即坐享其成,空负将军夫人之名。
汗颜见愧呀!
「义父,这件事是因我引起,你和婶娘逃走吧!带著仲弟隐居山野,以後别再涉足官场。」反正她的命早该在十年前就随爹娘长眠於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