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超一边吐出了口唾沫,就像是对奥托的唾弃一般,阴测测地笑,“那颗药是我逼着他吃下去的,你不知道,你跟他的那个孽种流掉的时候……流了多么多的血啊,把整张床大半的床单都打湿了,塞穆尔的样子,看起来多疼啊,他一直哭一直喊,明明不知道自己怀着谁的孩子,却还是想着留住那个孽种!!”
“闭嘴……嗬………”奥托的鱼尾有些无力的摆动着,一种剧烈的仇恨和从未如此强盛的力量在血管经脉间游走着,让人感到痛苦,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控制不住这份力量而导致从内而外的爆炸,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身体都变得越来越轻,塞穆尔的剑还插在他的心口,奇怪的是塞穆尔明明被血誓控制了,却依然如此哀伤地看着他。
奥托已然失去了呼吸,他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也并不幸运,最在乎的一切都离他而去——爱人,和那个孩子。
塞穆尔一张俊美的脸变得煞白,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连塞穆尔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因为奥托的虚弱和呼吸停止而感到“担忧”和“难过”,他直觉这不是他想要看见的,塞穆尔大口地喘息着,信息素调动着,竟然——
一道道紫针闪过,那竟然是朝着安德烈的方向,红发alpha呼吸一滞,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若不是他身上有着海神的庇护,绝对会被这一次突兀的攻击而夺取性命。
“妈的!”安德烈的马遭到了惊吓和攻击,伏倒在地上,他有些狼狈地从马背上滚下来,“你他妈做什么?!塞穆尔?”
“这份感情还真是让人动容啊。”他冷冷笑着,“就算有血誓在身,你还是忘不了?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安德烈看着不远处的塞穆尔,默念了句什么,塞穆尔很快就因为浑身的疼痛而瘫倒在地上,安德烈高高在上地看着因为苦楚万分的塞穆尔,“这是你不忠的惩罚。”
那种痛苦像是从骨髓深处缠身的,就好像有万千只虫子在密密麻麻啃噬着自己的血肉,塞穆尔疼到近乎晕厥过去——安德烈看来是真的动了气,他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因为这场惩罚而死去,但突然的,不知道怎么的,身上突然有一股温暖的、柔和的,如同水流一般的光晕裹住了他的全身。
天摇地动,人鱼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眼中浮现中惊异,一片光晕从不远处慢慢地靠近,继而变成实体,那片光慢慢地消散了——那里面包裹着的是名人鱼。
说他是人鱼似乎也不太恰当,他的半张脸都纹着淡蓝色的奇怪纹路,也没有人鱼的腮,面孔英俊到了极致,但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因为那张脸,同死去的奥托有七分相像。
安德烈完全的呆滞住了——鱼尾、纹路,他在宫廷内的画像上看到过不止一次,哪怕那些陈旧的画并不能完整的表现出真实的样貌,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名人鱼,他是海神塞壬。
这个世界唯一的天神,掌管着一切的神,所有人臣服的对象,塞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居然是一双和奥托如出一辙的海蓝色眼眸,只不过更加的透彻且纯净,塞壬抬手,在奥托的尸首上方轻轻一挥,奥托的浑身上下就浮现出白色的淡淡光芒,让人惊讶的是——
他心口的那道伤疤竟然凭空地消散了,慢慢地愈合,血液凝固了,奥托莹白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一入目,就是一张和自己七分像的脸庞,他有些犹异的看了几眼,好一会才沙哑着道,“父亲?”
没想到塞壬却笑了起来,“我不是你的父亲,但……你确实是我的后代。”
此话一出,让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安德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没想到正对上了塞壬的目光,塞壬看着他,也笑了笑,但毫无笑意,“莱特一族的后人。”
谁都不可能在海神面前造次,安德烈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海神说,“很早之前,我给了你们一族不少的好处、庇护,权限,但我以为……你们能够认清自己的地位。”
“谁给你们的胆子,伤害我的后代?”海神淡淡地道,他的目光轻轻地瞟了一眼塞穆尔已然平坦的腹部,“甚至是……杀害。”
“很抱歉,孩子。”他带着几分歉意看向奥托,“我会把自己的神格交给你…嗯……表以心意。”
还没等奥托说什么,海神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消失了,只剩下一道淡淡的光晕,而于此同时,奥托感觉自己体内的那一股一直以来不受控制的暴动力量在此时此刻屈辱突然变得听话无比,乖顺地游移在体内,终于的、为他所控制。
他抬手一挥,只见塞穆尔有些混沌的眼眸就在此变得清澈明亮,而安德烈却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代表着血誓不作数了,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对上奥托投来的、冷冷的目光,害怕到浑身都发颤。
“你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代价。”奥托淡淡地开口道,终于清醒过来的塞穆尔终于想起了一切,奥托低头看向他,甚至有那么几分失而复得的意味,同塞穆尔对视,却没想到塞穆尔恢复神智后看向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对不起。”
“是我的错。”奥托拥他入怀,新一任的海神像是抱住自己的珍宝一般,吻去他眼角大滴大滴渗出来的眼泪,“是我的错,但是没关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就算他失去了孩子,但没关系,他可以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至于孩子……他和塞穆尔还有着很长很长的,同日月同寿的未来,他们来得及,所有的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他看向安德烈,目光带有杀意,安德烈被这一切变数惊地不知如何是好,但他还是艰难的稳住了心神,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着,“你……你就算破除了血誓又如何,你依然没法夺去我的性命,庇护是没办法消去的。”
这一句话似乎给了他底气,他干笑两声,往后退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释放出信息素形成一把红色的,带着火舌的弯刀,卡住了之前为了控制住他离他最近的本杰明的喉咙,他望向塞穆尔,“我们之间是无法结束的。”
匕首往内一寸,这样近,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要在一点点,匕首就能割断本杰明的大动脉,届时这一切都回天乏术,而突然的——安德烈的手突然一松,匕首凭空地消散,口中大口大口地突出鲜血,所有人向他身后望去,居然是个面容白皙清秀的oga。
那是姗姗来迟的米洛斯。
米洛斯的母亲是今天早上过世的,母亲走之前,却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秘密——其实他是逝去的莱特先帝的私生子,早年莱特先帝吃醉酒强要了他的母亲,也是那一夜有了他。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好向外说,以免惹来什么杀身之祸,米洛斯的母亲也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安稳地度过这一生,不被牵扯进漩涡里去,直到自己大限将至才说出了这个秘密。
也多亏了这份血缘,倒成了唯一一个能够及时救下本杰明,杀死安德烈的人。
安德烈死了,直直地躺到在地上,死去的时候目光依然不甘,但已经回天乏术了,米洛斯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剑还向下滴着血。
至此,这一切,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