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姨母见他过来,却推开了婆子手里的药,缓缓问他:“殿下,何故非得要将阿浅赶走,她毕竟也是你妹妹,一心一意爱慕着你……”
“我是想将阿浅嫁给你,图她后半辈子能有个傍身之所,这难道是个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赵时隽温声道:“这自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想来姨母也是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觉得我心狠了?”
“阿浅性子看似柔静,实则内心敏感浮躁,不适合留在京城这种地方。
她若本分也就罢了,偏偏心思既不本分,又惯喜欢自作聪明,京城这种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地方,不适合自作聪明的人。”
温姨母气笑,“就算是这样,那你为何偏偏要将那姑娘强留于府中,你别打量我不知道,她先前病了一场什么都给忘了……”
“其他的事情,姨母不必插手。”
赵时隽冷不丁将她话语打断,虽脸色温和,但俨然是说一不二的姿态。
“姨母身子弱,心口的毛病容易犯,往后府里的事情由其他人接管,回头姨母只管去别庄静养就好。”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
温姨母见他头也不回,登时又拔高了声儿冲着他背影问道:“殿下的心里对你母亲是不是还恨?”
赵时隽一只脚都跨出了门,却微微一顿。
他回眸看向榻上的温姨母,轻笑了笑。
“恨?”
“恨我母亲差点打断我的腿吗?”
“姨母,这没什么好恨的……”
毕竟那个女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生下的孩子是谁的种。
这些不太美妙的记忆就因温姨母这一句话,再度浮出了水面。
他母亲背地里和一个男人红杏出墙的情景,亦或是撞见这一切的他,在黑暗里差点被没认出他的母亲打断腿的画面……
不过后来,他就爬起来,当着他母亲的面杀了那个男人。
“姨母该去问问我父亲,他这样地纵容我母亲淫乱后院,他心中恨不恨呢?”
不过很可惜,他爹死了。
要想问,那也只能去地底下问了。
温姨母瞥见他唇畔那抹冷笑,浑身霎时一僵,更是后悔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这厢茶花打花园里回来之后,却总会想起温姨母看向自己颇为尖锐的目光。
她是个对旁人目光向来都会很敏感的性子,所以回来后一直都很不舒服。
茶花让丫鬟们都下去,自己则是慢慢坐在竹椅上,略是疲力地斜躺上去,明明没有分毫想哭的念头,偏偏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自己掉下来。
好似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就连身体都在惩罚她。
那些混乱的思绪让她愈发疲累,渐渐阖上了眼,很快便昏睡过去。
赵时隽从温姨母那处回来,进屋便瞧见小姑娘睡着了眼睫上都还挂着晶莹。
他指腹抹了抹,目光幽沉沉地盯了她半晌,到底没有将她吵醒。
而就在男人前脚离开之后,睡在椅上的茶花却渐渐陷入了愈发凌乱的梦境。
她梦见原本是她“哥哥”的男人,在梦里紧紧地抱住自己。
和平日里那样亲昵的拥抱都不一样,那拥抱里带着热汗与沉重的喘息。
以及还有让她胆颤万分的滋味。
包括在水里,在榻上,在书房……场景变幻不断,唯一不变的是梦里对方对她所做的一切。
她后背贴着烫意,眼前是近乎破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