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指导
之后的几个周六,我都等在老师办公室外的会客厅,最后一个博士生离开之后就敲门进去,老师延长了工作时间,给了我额外的四十五分钟作单独指导。
因为这样的特殊待遇,几个学长专门请我吃了一顿饭。席间他们用玩笑的口气认真的问了我跟老师是不是叔侄关系。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赵学姐叹了口气说,你真走运,我都来了一年了,天天鞍前马后的,也没讨到一次单独开会超过十分钟的机会。
刘学长说,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啊,要不然就直接表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赵学姐说,敌情未明,不敢打无准备的仗啊。
郭学姐说,先射击再瞄准,说不定教授一心治学,情窦未开呢,被你这一击大直球就开窍了。
赵学姐说,怎么可能,人家可是结过婚有孩子的人了。
郭学姐“哈?”了一声,餐厅里的音乐似乎都静了一瞬,所有人看向赵学姐。
赵学姐挑了半边柳眉,怎么,你们都不知道?教授的前妻是他大学同学兼辩论队辩友。人家是当年的校花,三甲医院院长千金,妥妥白富美。
餐桌上的火锅咕咕冒着热气,不过没人再有兴趣往里面伸筷子。
郭学姐扶着眼镜问,这种网友都人肉不出来的国家机密你从哪里八出来的?
赵学姐说,私人渠道,无可奉告。
众学长异口同声“切——”了一声。
郭学姐又问,教授的孩子多大,他们为什么离婚?
赵学姐在自己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刘学长一脸了然道,文献综述还没整完,难怪小赵论文写不下去。
郭学姐向赵学姐举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
聚餐之后我从小吃店买了两个包子果腹,回宿舍的路上鬼使神差拐进了一条岔道。
夜很浓,路上没有学生,对面办公楼的顶层,有一间办公室的灯仍亮着。我在初春料峭的夜风里,用仰望的姿态看向那个灯塔一样的人,无法把他跟八卦里有血有肉的离异教授重叠到一起。
我那时十九岁,高中时曾为一个女孩夜不能寐,她的出现和离开给我打了一剂感情的免疫针,从此后,我自认为很了解这个世界,也很了解自己,心性稳定,目标明确。
不知道我到了而立之年是不是也已经跟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如果是我,会因为什么原因又重回单身?
那个晚上,我一定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一直在办公楼门口的树后呆呆的等到那个熟悉的人出现。然后,我也并不敢真的走上去或者跟过去,只是默默的目送他的背影走远,走远,越来越远,远得无法再用我凡夫俗子的眼睛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