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妳也一样,不用舍近求远,妳的活我帮妳干。」梅双樱动作比话快,抢过水瓢便大瓢的洒水。
「施主,妳抢了贫尼的修行。」尼师双手合掌,轻念佛号,阿弥陀佛。
多事的梅双樱啊了一声,面有愧色。她浇花不成反淋湿裙子,心里懊恼不已帮倒忙。
「修行在于心,而非浮面的作为上。施也是受,受也是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师太还是放不下。」她太着重于修行了,忘了人的根本是心,修佛先修心道。
听到男子沉郁的低声,尼师莫名的心口一跳。她捂着胸口,感觉跳得飞快,似乎有股冲动催促她转头看向男子。
但她随即失笑,又恢复平日的淡然处之。她在意的人早已离开她身边,天涯海角不知去向,这一生相见无望,她只盼早晚礼佛,多念几遍经,求佛祖保佑他事事顺心,平安如意。
她照顾不到他了,唯有祝祷。
「哇!相公,你也懂佛呀!是不是常瞒着我偷上清凉寺,和定一大师讲道?老和尚喜欢捉人下棋,我跑得快,捉不到,大师兄就可怜了,常被他烦。」
棋艺不佳的定一大师爱下棋,从棋盘中悟道,可是不来起手无回真君子,落棋不悔大丈夫那套,因此他常常悔棋。
所以梅双樱不跟他下棋,她性子急,别人悔棋她就想翻桌子,常被老和尚取笑:小儿、小儿,心火太旺。
「弥陀山上的清凉寺?」尼师忽地一问。
「是呀,师太,妳也知道弥陀山?」人不亲,土亲。听到他人提起故乡的山和景,梅双樱觉得特别亲切。
「你们从边城来的?」那个她从未去过的遥远地方。
她眉眼都在笑。「嗯!我们住在天水城,我和相公是天水城二虎,城里人都怕我们……」
「咳!宝儿,不用说这么多。」一个方外之人而已,她倒是倒豆子似的把自个儿生平倒个精光。
天水城二虎不是体面的事,她说得开心,他却是臊的。满城百姓惧怕老虎发威,恶人一见她拔腿就跑。
「妳叫宝儿?」尼师的声音中有些笑意,似乎颇为喜欢和她抢事做的小妇人。
「宝儿是乳名,我夫家姓魏。」在丈夫的肢神瞪视下,她没说出自己的闺名,倒也规矩一回。
「魏?」尼师手一滑,提着的木桶落地。
从边城来,又姓魏,难道是、难道是……不,不可能,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一定是她搞错了。
尼师若无其事的弯下身拾桶。
「师太,妳怎么了?」看她神色有点不对劲,比刚刚慌了些。
「没事,干活干太久,手麻。」她找了借口。
「喔!修行也不要累着,多歇着,菩萨是仁善的,不会因为妳一时偷懒而怪罪妳。」花木不会长脚跑了,早洒水、晚洒水都一样,它们若有情也会体谅菩萨的用心。
「施主善心。」真是个好孩子。
「我不善良,我杀了很多人……」有时午夜梦回,她都会惊醒。
「咳咳!说重点。」魏长漠再一次以咳声提醒。
听着小夫妻逗趣的互动,尼师会心一笑。「想问什么就问,贫尼向佛祖借了点时辰,愿为解惑。」
梅双樱开心地朝丈夫投去一眼。「我们要找一个人,她多年前在碧云庵落发为尼,法号一清师太。」
尼师背脊一僵。「一、一清师太?」
「相公,是一清师太吧?」她怕自己记错了。
「是一清师太。」他记得很清楚。
「师太,妳知道一清师太在哪里吗?」性子急的梅双樱希望快点找到人,好一偿丈夫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