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一声呼唤,有会几十名护卫前来。”
“你喊,你喊,你不喊就是我们北人养的。”唐蒙索性双手抱臂,一脸光棍神情。橙水一时有些坐蜡,右手举起又放下,终究没有喊人来。唐蒙趁势得意洋洋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偷偷闯入,想要查一下武王去世之事——而你,也是同样的心思,对不对?”
看着橙水一脸见了鬼的神情,唐蒙知道自己说中了。他一张大脸几乎怼到橙水的对面,逼得后者倒退了几步:“任延寿之死,与武王之死之间千丝万缕。你应该有了疑心,才跑来独舍,看看是否还有线索可循。”
“我来这里做什么,与你无关。”
一张狸猫般的大脸,在橙水面前得意洋洋:“……是不是因为你怀疑南越高层有什么人脱不开干系?宁可暗中调查,不想打草惊蛇?”
橙水冷哼一声,终于没有否认。这个汉使看似蠢胖贪吃,眼光的穿透力堪比最犀利的弩箭,再做掩饰也没用处。唐蒙如释重负,亲热地拍了拍他肩膀:“你看,大家都是一般心思,大哥不说二哥。”
“谁和你一般心思!”橙水狠狠瞪了胖子一眼,把他的手从肩上拨开,语气却微微有了变化:“武王乃我主君,延寿乃我兄弟。我身为南越国人,查明真相乃是天经地义;你一个北人又为什么关心这些事?”
唐蒙道:“我查这个,是为了一个小姑娘。”他见橙水眼神不对,意识到表达有误,赶紧摆摆手:“不对,准确地说,我是为了她娘。”然后又觉得不妥,赶紧找补:“哎,我是为了还她娘一个清白。”
“甘叶、甘蔗母子?”橙水立刻联想到武王祠那个奇怪的女孩。她阿姆和任延寿是武王临死前在身侧唯二的两个人。
唐蒙道:“不错,就是甘蔗。她答应我办成了,会告诉我蜀枸酱的来历。”
“就为了这个?”橙水压根不相信。
“你一个生在岭南之人,怎么也跟庄大夫似的?总是把吃饭当成负担。”唐蒙痛惜地摇摇头,“佳肴之美,远胜随侯珠;口感之妙,堪比万户侯,怎么你们就不能理解呢?”
他见橙水仍旧不为所动,知道说了也是白说,遂换了话题:“总之吧,南越国主身死之后不久,这两个人一个自尽而死、一个毒发身亡,怎么想都太巧合了。我们各自都掌握了一些消息,不妨互通有无。”
橙水沉吟不语,唐蒙知道此人疑心病太重,索性主动开口,先把自己这边掌握的消息简单说了说。橙水听到“壶枣粥的厨序不可能混入枣核”之后,双目寒芒大冒,伸手握住旁边一棵垂死的壶枣树:“你是说,那枣核是别人放进去的?”
唐蒙说对。橙水思忖片刻,却忽然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如果这人是为了杀武王,但他怎么保证武王恰好吃到那一口粥里的枣核,又恰好被卡在咽喉噎死?”
“倘若武王不是死于枣核噎死呢?”唐蒙反问。
橙水沉声道:“武王死后,宫中仵作做了仔细检查,身体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唯是右手抓胸,脖颈充血。这说明死前呼吸困难,以致胸闷难耐,确实像是噎死。”
“那我问你,噎死武王的枣核,后来找到了吗?”
橙水记忆力很好:“根据仵作出具的爰书,那枚枣核是在地上找到的,沾满粥液。爰书猜测,也许是武王拼命把它咳出来,可惜为时已晚。他老人家一百多岁,本来就偶有心疾,难受时总要抓几下胸口。这么一折腾,没撑过去也属正常。”
“所以你们并没有确切地、清楚地在武王咽喉里,找到那枚枣核,一切只是事后猜测。”唐蒙追问不放。
“是的。”橙水只好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