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形成的棱角并不锋利,用这样的工具刮断头发,简直是另一种方式的自残。
不一会儿,他头皮被牵扯到的部位就渗出血迹。可他丝毫没有犹豫,甚至有些隐隐的兴奋,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忽然,他拿着石块的手抬在半空,倏地顿住了,动弹不得。
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全甲兵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猛地抓住他手腕,阻止住他。
这下储轻缘情绪彻底爆炸,嘶吼一声后,不顾一切地转身用手肘击打、用脚飞踹,即便明知这样对付一个浑身机械的甲兵,犹如以卵击石。
神奇的是,这全甲兵还真被他逼得节节后退。储轻缘每一击全甲兵都小心翼翼接住,接得极其温柔,唯恐伤到他的感觉。
直到储轻缘打得精疲力尽,瘫软地坐倒在地上时,全甲兵才又静悄悄地蹲到他身前,举起一只手。
储轻缘本能地向后缩了半步,全身戒备。
不过这全甲兵似乎毫无攻击意图,只是想让他看什么东西。
储轻缘稍稍放松下来,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的手,就见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慢慢变形,变成了两把锋利小刀刃,合在一起的感觉,好像一把剪刀……
——???剪刀???
储轻缘眼睛瞪大了一圈,不停眨巴。
——这家伙要干嘛?不会是要给自己剪头发吧!
结果这全甲兵还真走到他身后,轻轻扶住他脑袋,煞有介事地给他修剪起头发来,而且看起来手艺比较生疏……
一缕缕的灰色发丝从储轻缘头顶飘落,他呆若木鸡,头脑一片空白。
——使徒到底给他送了个什么过来……
好半天后,大约是剪好了,全甲兵站起身,在他四周绕了几圈,打量了自己的作品好一会儿,然后垂下头,被机械覆盖的面孔莫名让储轻缘觉得浮现出抱歉的神情。
——这是剪成啥样了?
储轻缘忍不住凑到池塘前,然后看到了一头仿佛被狗啃过的灰色短发。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说呢,这个样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什么宠佞了,满满的粗糙质感。
储轻缘站起身,转过头看了看全甲兵。
全甲兵静静伫立在一旁一动不动,等储轻缘抬脚向屋内走时,他又静悄悄地跟在其身后,不远不近。储轻缘停他就停,储轻缘走他就走。
奇怪的是,储轻缘对这样的跟随并不觉得抵触,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之前被那些侍女们跟随时他极为恼怒,或许因为他清楚这个全甲兵只是个服从命令的机器。
想到这儿,储轻缘停下脚步,又瞅了瞅这个全甲兵。
——服从命令……究竟是怎么个服从命令法?
使徒也没跟他细说如何下令,难不成这家伙竟能意会使用者需求?
储轻缘猛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想法真是荒唐,可事实又摆在面前。
他倏忽想起全甲兵的头部是人体组织,本来就该具有正常人的意识,只是不知被佣兵寮做了何种手脚,才变成了这副唯命是从的模样,心中觉得隐隐作痛。
——与自己比起来,这些全甲兵更是身首异处、身不由己,可怜到了极致呢。
他不由得生出强烈的同情心,干脆放任这个全甲兵跟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