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回床头,将软刃缠到手腕上。
刚刚缠好,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又十分小心的脚步声,不像是以往给他送饭的狱警。
邢彦立刻警觉,将屋内的灯熄灭,捏紧软刃躲在门侧。
脚步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撬锁声。
邢彦轻轻转动门把手,转到底后,猛地用力向内一拉,门外那人一头栽了进来,邢彦即刻一个勾手勒住他脖子,软刃抵在其脖颈动脉上。
“谁?”邢彦压低声音,软刃又抵近一寸。
岂料来人不惊反喜,激动道:“邢司长,是你吗?你安然无恙吗?”
这声音太耳熟了,竟是曾经重案司的一个小跟班。
“小石头?你来这儿做什么?”邢彦立马松开他,将灯打开。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
他一见邢彦,来不及叙旧,直接将背上的装备包塞进邢彦怀中,急促道:“邢司长,赶紧从这里出去!昨天刑军署高层派人来重案司搜查,听说他们对鉴证科的人严刑拷问,鉴证科交代了一箩筐事情——什么你曾带了一个活人偶回来检验,那活人偶的基因查出来有古怪……
来搜查的人昨天走时脸色极其阴沉,而鉴证科的人被他们折磨得惨不忍睹。邢司长,我担心他们也会对你不利!”
——刑军署高层居然查到了蒋秋鸿?!
邢彦暗暗心惊。
——蒋秋鸿身上有储轻缘的基因,如果鉴证科把蒋秋鸿的事情全交代了,那意味着高层已经知道了储轻缘的存在?!
不不不,这不是关键。当年教宗从刑军署手上救走储轻缘,高层是知道的,储轻缘还活着应该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
但如果储轻缘重新出现在燕州,还跟燕州的警务人员有密切接触,那就犯了刑军署高层的大忌了。
在燕州公众的认知中,储轻缘是夏令营事故的元凶,早在十四年前就被处死。伦理署因此受牵连,权威一落千丈,刑军署趁机上位。
而实际上,当年夏令营事故的真相是——刑军署设计构陷伦理署,且在三署联审后调包了元凶,继续用于自己的实验,实验手段还较伦理署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旦这些事情被公之于众,对于刑军署而言,后果不堪设想。
假使刑军署高层发现了邢彦与储轻缘密切接触,他们必然会怀疑邢彦知道了多少真相,加之邢彦最近一系列的行动,诸如调查温泉山庄、逼供顾雪融、潜入“动岛”等等,也似乎印证了这个怀疑。
那么,邢彦这条命委实就留不得了。
邢彦脑子转得飞快,他不知道刑军署高层怀疑到了哪一步,但如果小石头所说是事实,那他恐怕得做最坏的打算,确实要逃了……
不过邢彦绝不是个只顾自己逃命的人。
他抓着小石头,问:“你怎么混进这里的?其他狱警人呢?”
小石头道:“我跟几个狱警串通过了,他们借口去了别的地方巡逻,现在外面没有人。邢司长,你赶快趁这个机会跑!”
“那你跟我一起走,这样明摆着是你把我放走的,你以为刑军署高层会放过你!”邢彦的手抓得更牢了。
小石头用力挣开他,竟“扑通”一声跪倒:“邢司长,我家里还有七旬重病老母,没办法跟你一起走,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邢彦心里咯噔一下,也跪到小石头对面,肃然道:“那我不能跑,我一个老光棍贱命一条,是死是活无所谓,绝不能连累你家人。”
小石头急得快要哭出来:“邢司长,正是母亲坚持要我来救你的,我家贫,根本没钱给母亲治病,母亲几次发病全是邢司长你资助,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邢司长,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恩情。你现在还没被判刑,算不上犯人,我放跑了你,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