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裴松,露出一个微笑,但是仍然没有说话。
裴松用报纸指着她,“你别给我搞什么同性恋的名堂,你脑子有病啊?”
裴南山歪一歪头,搜肠刮肚的想到了什么:“你上班那公司,余氏集团,董事长不就是同性恋吗?她脑子也有病吗?”
她记得报纸上刊登过新闻,好大的标题“余氏董事长为爱入魔,恋人竟然是同性?”
内容她也看了,说是余氏集团新上任的董事长在阳县有一个女朋友,两人如何如何如胶似漆。报纸上虽然没有刊登照片,但是笔者描述的就像亲眼所见,甚至和她俩住在一起似的。
“你提她干什么!我退休了!这些事情我哪知道!”
从裴松激动的反应来看,报纸上的事儿还是真的。裴南山抿了一下嘴巴,感叹天下大同。
上一次裴南山和裴松联系,是在三年前,也是为了她性取向的事情。
裴松那时不知从哪听说裴南山在谈同性恋,电话里怒不可遏,要让裴南山立刻回丘市结婚,否则就断绝父女关系。裴南山斟酌了一会儿,其实也没有觉得这个父女关系有断不断绝的必要。反正不断绝,他们也是不联系的。
不过裴南山仍然在电话里解释得口干舌燥,最后留下一句“不要相信没影儿的事情”作为收尾。
现在好了,旧事重来,还真是往事难忘啊。
裴南山心里腹诽的畅快,面儿上不忘给她爸一点体面,免得他真恼火了,气着心脏,显得她不孝。“好,好,不提。是我的错。”
“南山,你和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小靳哪里不好?”坐在单人沙发的萧元开口。她有一把清亮的嗓子,说话前后鼻音分的非常清楚,不去做主持人有些可惜了。
裴南山站在父母面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手又摸到口袋里的烟。没点,她说:“您是说那个秃顶油腻男吗?我不喜欢。”
“那你和妈妈老实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你……”
好奇怪,又好好笑。裴南山原本还算柔和的脸渐渐冷下来。难道不喜欢这个男人,就是喜欢女人了?这个世界哪有这么非黑即白的事情,用一代表全部?
更何况喜欢女人难道是什么犯法的事情?以至于萧元连说都不敢说出那三个字。她那欲言又止的惊恐,好像‘同性恋’是一种得了就必死无疑的疾病,还具有强烈的传染性。
裴南山在强烈的烦躁里想到陈婧。
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裴南山想象不到。想象不到的根源是她对于陈婧的了解过少。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了解陈婧。常尧安虽然嫌弃很多,但是对陈婧的习惯一应掌握。他知道陈婧睡着时会做噩梦,他知道陈婧初中的时候曾经打过舌钉,后来因为太疼了而且化脓就没有留下它,他知道陈婧的经期,也知道陈婧经期的时候一定要喝浓浓的红糖水,否则就会不舒服。
他知道陈婧所有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习惯。
常尧安这些所有的知道都让裴南山抑制不住的惶恐不安。
他们一趟的高铁停下之前,裴南山带着一丝彼此都没有察觉到的挑衅说:“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
常尧安没有接话,裴南山对着他眼神里清澈的疑惑说:“我和陈婧是同月同日生哦,你看,这就是我们命里注定的缘分。”
“什么?你说的是她哪一个生日?她每年都要过两个生日。”
在常尧安的惊讶和本能地反问中,那种自己的宝贝别人却比自己更熟悉的惶恐不安和即将失去的感觉再一次涌入裴南山的心里。
她兀自镇定,梗着脖子说:“哪个有什么重要的?你有吗?你连一个生日都没有和她同月同日呢。”
常尧安露出夸张的挫败神情,嘴巴张的大大的,脸上其余的五官扭在一起,落在裴南山眼里也如同被夺走心爱宝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