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老爷子面色冷峻,闻言也不答话,直接甩手,将一沓照片摔了过去。
照片零散,沸沸扬扬,似蝴蝶流星,裘桓没有避开,照片锐利尖角划过面颊,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他却不当一回事儿,随手拾起一张照片看了看,就看上面拍的,竟是自己站在孟临殊家楼下,左手拎着一袋子瓜果蔬菜,右手怀抱一大束花,神情悠闲地往楼道口走。
余下照片大多也是如此,大部分都是裘桓,小部分是他和孟临殊一起,牵着狗在楼下遛弯,两人都穿着随意,十分居家,一看就是在家里吃了饭出来散步,格外有生活气息。
其中有一张,是两个人并肩,裘桓手搭在孟临殊肩上,低着头和孟临殊耳语,因为是偷拍角度,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那种氛围,极其的亲密,因为都身量高挑、肩宽腰细,看起来养眼至极,甚至有些像是特意摆拍出来。
裘桓视线凝在这一张上很久,特意拿起来,问裘老爷子:“这是哪来的?拍得不错,能让我拿走吗。”
“混账!”裘老爷子一声暴喝,手中拄着的梨花木龙头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两下,怒不可遏道,“要不是你舅妈把照片拿到我面前,我还不知道你做下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是你弟弟,你居然和他背着我在外面同居?!”
之前孟临殊承认自己不是裘家人的时候,因为裘老爷子受刺激倒得太快,反倒没来得及问这件事情,如今旧事重提,裘桓知道,今天到底是不能继续隐瞒下去了。
旁边裘定懿生怕裘老爷子气出个好歹,连忙替裘老爷子顺气:“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狗仔,听风就是雨的,临殊一个人孤身在外,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阿桓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又向裘桓使眼色:“还不快和爸爸说清楚,你们两个兄弟,就算是来往密切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裘桓沉默片刻,却只是说:“我确实和他住在一起,但是不是同居。”
裘定懿松了口气,裘老爷子神情也和缓了一点,裘桓却接着说:“我倒是想和他同居,和他住在一张床上,正儿八经地在一起,可他不同意。”
裘老爷子闻言,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指着裘桓,手指头哆哆嗦嗦:“逆子……逆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盛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劝裘桓说:“他哪怕不是你亲生弟弟,却也喊了你这么久的哥哥。这世上这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喜欢他呢?况且……他还是个男人,阿桓,你可是裘家如今,唯一的男嗣,你真和男人在一起了裘家的香火可怎么办呢?”
她语气温温柔柔,说的也是长辈应该说的话,只是此刻听来,却颇有种火上浇油的味道。
裘桓淡然道:“舅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喜欢孟临殊,想要和他在一起,难道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爸,您要是怕没有孙子给您抱,就让大姐招婿进来,也算是继承咱们家的香火。”
裘老爷子终于忍无可忍:“住口!裘桓!你往日肆意妄为,毕竟没有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来,我也就眼不见为净算了!可如今,你居然做出了这样强人所难的事情!临殊好好一个孩子,被你逼着假扮成老三,私底下,还要忍受你的骚扰磋磨!你……你真是禽兽不如!”
裘老爷子骂完,将手里的拐杖塞到裘定懿手里,气得气喘吁吁道:“去给我打他!什么时候他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裘老爷子那拐杖用的是黄梨木,分量极足,整条五爪金龙盘旋其上,另有仙草瑞兽,往日用起来气派肃穆,如今被裘定懿拿在手里,却重愈千斤。
裘定懿不敢劝裘老爷子,只能举着拐杖,朝着裘桓背上打了两下,实在不忍心继续下手,忍不住骂裘桓说:“你和爸爸较什么劲,你知不知道,这些照片要是发出去,外面会怎么看你和临殊,又会怎么看我们裘家?爸爸现在是为你好,还不快说你错了!”
裘桓却只道:“难道连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不由得我自己吗?那爸爸当年,是不是也不该和妈妈结婚?”
裘定懿差点被他气死,回头看了裘老爷子一眼,没想到裘老爷子冷冷道:“停下。”
裘定懿以为裘老爷子是心疼了,大喜地放下拐杖,却见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他身高两米,这样的天气,别人还要穿外套,他却只穿了一件短袖,被一身的腱子肉撑开了,紧紧地绷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