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病床急缺,五个空床位,估计过不了两个小时就占完了。”
说话间,玻璃外家属开始和护士胡闹,对方指着护士鼻子,威胁要告医院医疗不当。
我和黄主任对此都习以为常。
病患活着,所有家属对医生毕恭毕敬,等病患死后,有些家属变脸之快,宛若医生是他们的杀父仇人,指着鼻子骂都算轻的,还有拿刀威胁的。
良好的医患关系,我们对此已经不抱任何期待。
听见许多伤医的案件,不乏身边的事例,渐渐寒了心。
张伯有次对我提起,说学院好几个教授专门在课程里加了自我保护的小节,就是害怕耗费大量精力财力培养的医学生,最后莫名其妙被医治的病患给废了。
我规培的时候试图劝过失控的家属,有次差点被误伤,被带教老师吼了一顿,之后也算长了教训,学会冷眼旁观,再也没有出过头。
我告诉手下的学生,要全心全意地医治病患,但也要全力保护自己。
生命受到威胁时逃跑,不是懦夫的行为。
陷入危险时大喊大叫,也不代表着不文明。
作为医生,只有完完整整的活着,才能够救更多的人。
后来,我有些理解这些闹事人的所作所为。
把亲人逝去的悲痛转移成对我们的痛恨,或许这样,他们心中的内疚感才会轻些。
砰——,搁在走廊的大花盆倒了。
那些家属还在继续推搡,黄主任见外面动静太大,让医助去喊保安。
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也十分平静:“安主任,其实我很想不通,人人都知道医院可以治病救人,却意识不到这里也是要死人的地方,为什么呢?”
我不知如何搭这句话:“总得给看病的人希望吧。”
“希望?”黄主任像是听了个笑话,语气嘲讽,“安主任你知道吗,ICU每次的统计结果,家属的放弃率都高于病人死亡率。”
这个数据我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只知道ICU花钱如流水,可能最后还是熬着时间等死。
一位中年人进来找黄主任,弯腰向他道谢,说孩子情况稳定了,今天晚上从ICU转到特护病房,谢谢一直以来医护们的照顾。
黄主任笑着说应该的,神情中藏着一丝可惜。
我听见特护病房时,已经猜到七八分,等人走后问他:“变成植物人了?”
“对,18岁的孩子,上学遇到车祸,在医院外就发生了心脏停搏。”
听完黄主任描述,我也觉得惋惜。
按照以往病例统计,-->>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