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突然不说话了,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总而言之,事情已经通知给你了。”半晌,老潘起身道,“我先过去看眼小张跟小薛怎么样了,剩下的,我们回头再一起讨论。”
他神色如常的出了门,回到自己屋内。
一进门,薛梦吟跟张金道就迎上来。
“怎么样?”薛梦吟也是一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惨样,肩上披着毛毯,脸上妆都花了,眼线流下来像黑色的眼泪,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说?”
老潘沉着脸不说话。
“你说句话啊!”薛梦吟急道,“一亿啊!之前买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如果开出了奖,一人分一份吗?怎么他反悔了,一点也不愿分?”
“薛梦吟。”老潘突然抬头看着她,“你敢不敢再杀一个?”
薛梦吟的脸一下子刷白,身体一摇,被身旁的张金道扶住,恶狠狠道:“你在说什么?”
“一定要我说明白吗?”老潘看着他俩,“我都看见了,薛梦吟把救生衣剪了玩直播,最后救生衣不够,你们俩就抢了李寻鹤身上的,他现在死了,你们一个是凶手,一个是帮凶!”
薛梦吟跟张金道盯着他,两双眼睛亮得渗人,分不清亮起的是恐惧,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凶恶。
“放心,我不会告发你们。”近距离跟俩个杀人犯在一起,说不怕是假的,老潘忍着恐惧,对他们说,“现在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们都需要那一亿元,不是吗?”
薛梦吟沉默半晌,缓缓道:“船上那次可以推说是意外,我们不可能在酒店里杀人。”
张金道惊道:“梦吟……”
“住口!”薛梦吟朝他叫道,“你不想要那一亿元吗?”
张金道拼命摇头,对他俩艰难道:“你们别这样,大家不是朋友吗?”
“李寻鹤不是你朋友吗?你不照样把他打晕了丢海里。”薛梦吟当即翻脸不认人,讥笑道,“仔细想想,他的死其实跟我无关,我是叫你把你身上的救生衣给我,但你惜命,不肯给,才去抢他身上的……所以我是无辜的,你才是凶手!”
“好了!”老潘打断俩人的争执,说,“现在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李寻鹤死了,公司也完蛋了,我们都得为自己,为家人,为以后的生活考虑。”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用眼神达成共识。
还有什么?能比一亿元更能保证以后的生活?
白弦房内。
“你不该说那句话的。”女孩在电话内叹气。
白弦坐在床上,不知为何,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视线落在身旁放着的《沉默的羔羊》上,他苦笑道:“你说得对,我不该让他知道……我怀疑他提前策划了这起海难。”
如何让一只羔羊一直保持沉默。
很简单,杀了它。
“咚咚咚——”
白弦抬头,看着被敲响的房门。
“听我说。”女孩也听见了,在电话里紧张地说,“接下来,你必须装作失忆。”
白弦:“失忆?”
“对。”女孩道,“从现在开始,直到林北望过来,你都得装作失忆,你的记忆还留在昨天,不记得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普吉岛,不记得自己跟老潘说过话,不记得自己中过彩票。”
顿了顿,她似乎怕他紧张,安抚道:“放心,他们会相信你的,毕竟你最近一直在失忆。”
“等等。”白弦急道,“你怎么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失忆?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阵奇怪的,像是线路故障般的滋滋声响起,渐渐湮灭了她的声音。
“活下来!”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像隔着一座山,一片海,一个星球,艰难地传递到他耳边,“我在未来等着你!”
“喂?喂?”白弦喂了几声,但她的声音消失了,手机里只留下滋滋滋的声响,挂断电话,又重新打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这时候,敲门声已经越来越响,伴随着老潘的喊声:“白弦?在不在?”
白弦的手机也很快响了起来,是老潘打来的。
深吸一口气,他起身走向门口,伸手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