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睢对这些不做任何解释,笑笑悉听尊便。
此刻需要人来做个把太上请来此处的解释,却见皇帝一副行将就木的病样,皇后眼泪掉得如同死了男人。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皇帝和太上不和,谁也说不准皇王孤身进大内之后,宫门外是否随时会出现两军交手的情况。
禁卫军和上御卫军,一个个都是野狼崽子认主不认人,两方一旦翻脸,恐只能靠冯凭调三大营进城来“拦架”,动刀动枪的事,巡防营那点兵力,哪里敢沾上御卫军禁卫军的边。
大宗伯无奈,只能亲自开口,向柴睢解释道:“皇帝的药缺少一味药引,便是你们血亲兄妹的心头血,此血难取,幸好十指连心,按照医官们的意思,指尖血融合入药也是可以。”
怪不得本该出来做解释的皇帝夫妇,此时非要装聋作哑,敢开口叫太上皇王放血,满汴京确然只有大宗伯一位够资格。
“同胞血亲心头血,”柴睢似乎不反对,“只需放孤和新前的指尖血即可么?”
具体情况大宗伯并不清楚,她转头看向月亮门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帮忙开了头,这时候,怎么也该当事人自己站出来说话了罢。
孰料,柴篌还是那幅掏空身体的虚弱样,刘俪吾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短短瞬息间神色几番复杂变化。
她男人关键时候使她上,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抽噎着来当个坏人,道:“不是太上和新前,是太上和公家。”
“是么,”柴睢开始挽袖子,似并不怀疑这件事是否有不妥,“血放哪儿?”
此言既出,所有人愣在当场,刘俪吾不敢接太上话,错愕中看向柴篌寻求帮助,在她和皇帝的预想中,柴讷之是不会轻易答应滴血的。
沉默,一片沉默。
在怪异的沉默中,柴睢把在场人逐个扫过,忽嗤笑出声:“敢情各位都知这是在唱哪出,合着单耍孤王来了。”
柴睢和皇帝的指尖血,能做药引子?李清赏也旋即明白了柴睢此话何意。
孰料,在坐女女男男老老少少纷纷起身,哗啦啦跪满地,异口同声求告道:“皇王恕罪,臣等知错。”
按照这整齐划一的熟练度来看,以往十几年中,这些人没少如此气他们皇王,皇王生气,他们就跪下告错求饶,让人感觉怒气冲冲一拳头砸在棉花上。
李清赏悄悄捏住了柴睢挂在腰间的牙牌,心道怪不得柴睢脾气好、遇事稳得住,每日和这些人打交道,搁谁谁不得练大度啊,不然还不让气死。
果然皇帝不好当。
便在此时,柴篌这狗逼玩意出来当好人了,用要死不死的样子,可怜巴巴,赤胆忠心劝道:“还请太上恕罪,众位姑长叔伯,也是为了朕好,求太上息怒。”
柴睢还没说话,清晰感觉腰间牙牌被人用力揪住,垂眸看,是李清赏正替她咬牙切齿,柴睢心中失笑,这女子真是爱憎分明。
屋里应是藏不少兵卒,喝过血的刀压不住地往外冒寒气,柴睢懒得再装下去,取下腰间牙牌给李清赏攥着玩,背手踱步到匍匐于地的众人面前。
太上嘴里不紧不慢道:“世上没有出来卖屁股,还要立牌坊的好事,既然大家都在,皇帝也不要再戴着那张可怜人面具装无辜了,你坦诚,孤王也坦诚,咱们尽快把事情分说清楚,大宗伯高龄,熬不住在这里看你们夫妇装疯卖傻。”
“太上您是长姐,长姐如母,您的吩咐我们夫妇莫敢不从,可您不能这样,红口白牙地污蔑我们。”刘俪吾再次嘤嘤抽泣起来,无辜且可怜,“您怎么能这样说我们。”
柴篌赶忙劝慰:“伤心哭泣对腹中孩子不好,梓潼,莫要再哭泣。”
“叮当”一声瓷器碰响,是柴睢手欠,掀翻了茶几上不知谁的茶杯盖子,天青色杯盖在茶杯上翻个身,像只小王八被翻了壳。
在跪众人齐刷刷打个寒战,太上之仪,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