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河虾扑腾不出水桶后,李清赏擦去溅到脸上的水,顺便望了眼不远处绿树环绕的“五脏俱全”的小石屋,感慨得出结论:“你以前肯定经常来偷人家的桃吃。”
北山之中有行宫,乃圣太上柴聘落驾之所,至于山中此石屋,则不知当年是谁所建,坐落在行宫后山,位置优越,环境良好,被柴睢无意中给拾到,用碎枝断棍扎巴扎巴在周围圈起个破篱笆,左近便成了她的私人小地盘。
柴睢逆水往上走,一点点在水中搜寻鱼虾踪迹,发现水边草下有个新泥盖口的小洞穴,毫不犹豫将之扒开伸手去掏:“也没总是偷桃子,上回来是咸亨八年夏,我就趴石屋门口写的罪己诏,啧……”
河虾打的直洞半臂深,到头拐了个小弯,她手摸进去,被躲在里面的大家伙夹了指腹,拽也拽它不出,只能换只手再进去捉,太上嘴里话没停道:“晚上带你到下面的地里偷瓜,山里昼夜天温差别大,西瓜比外面卖的好味多了,又沙又甜。”
李清赏啃着桃子,津津有味看太上梁王趴水边与洞中河虾斗智斗勇,并表示:“如果中午你能让我填饱肚子,我姑且信你晚上能偷来西瓜吃。”
她看着柴睢从泥洞里拽出只浑身泥的红皮大河虾,忙拿起网兜过来帮忙接,又忍不住好奇问柴睢:“可你又不是没钱,做甚非要偷瓜吃?莫是为了寻找刺激?”
方才偷桃时好险被人家的看门犬发现端倪,逃跑时撒丫子狂奔,可不是足够刺激。
柴睢捏着河虾在水里涮干净它身上泥,丢进网兜里,甩了下被夹疼的手,转而继续去掏泥洞:“你要有钱,给钱买桃也行呀,我又不会拦着你。”
挡在最外面的大河虾被捉走后,洞里剩下的河虾几乎没反抗力,轻而易举被拽出来,涮干净泥往网兜里丢时,柴睢手欠地在李清赏脸上抹了一下,留下条泥指印:“瓜农种植几十上百亩瓜,光是被猹和刺猬吃的都不知几多,被我偷走仨俩又何妨。”
河泥带有隐约腥臭味,李清赏往后退几步,躲树荫下不出来:“汝乃惯犯也,捉住棍棒不相饶。”
“阿照曾让捉住过,光赔瓜钱不算,还险些被瓜农捉去当姑爷,嘘!”柴睢忽然嘘声,声未落,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将出去,再从水里站起来时,两只手里紧紧抓着条半斤不到的小鱼。
深色薄衣湿了水半贴在身,她走过来时用手臂蹭去眼皮上的水珠,在李清赏目瞪口呆的震惊中,爬上来把鱼丢进水桶。
“网兜里的河虾要爬出去了,别愣着,虾放桶里。”柴睢趁机咬口李清赏手里的桃,拧拧衣服上的水,踩着草鞋再次跳进山溪中。
“多逮些河虾,清蒸,”她嚼着甜而多汁的桃边嘀咕,“蘸酱油吃。”
听见这两句话,满嘴还是桃子甜味的李清赏咕咚咽了两下,清蒸虾尾蘸酱油的味道仿佛已经真实刺激到她的味蕾。
“你捉鱼好厉害,”李清赏处理好网兜里的几只河虾,拖着水桶沿岸跟上来,“我就从来没徒手捉住过鱼。”
前襟打湿很不舒服,柴睢一双眼睛在水里寻来搜去,拧着衣襟搭腔:“在水边多住些时日就能学会,下午我们去挖些土豆,摘些茄子甚么的,晚上架个炭桌子吃。”
李清赏问:“想要清淡些的话,吃甚么?”
“清淡自有清淡吃法,山里基本啥都有。”柴睢故意踩在溪底部一片水草上,水底浊泥升起,有条藏在水草下的黑影趁机飞速游跑。
“水蛇?!”李清赏在岸边跳起来,亲眼看着那玩意三两下游得消失不见。
“黄鳝,给我网兜。”说话间,看见六七条巴掌长的小鱼结伴从上游下来,柴睢立马招手要了网兜,可惜她下网迟半步,仅兜住三条反应慢的小鱼。
若再往上游走,岸边便没了树荫挡凉,李清赏要挨晒,柴睢折身往回走,不多时被烈日晒得后背灼疼,遂抖着湿衣爬上岸,反正也过了下河摸鱼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