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谢随之笑笑,冲阿睢摆摆手,那是让她放心的意思,“赶紧忙你的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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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赏半晌回来,其实是再次和纸铺老板没谈拢的铩羽而归。
闻得脚步声从外面进来,她趴在桌子上掀了下眼皮,见是柴睢,颓恹恹哼道:“你们汴京那些生意人,真是半点利不肯让的。”
说着,她抻在桌面上的胳膊动了动,拇指和食指比出个极短距离:“这么些些点利他们都不肯让。”
“可曾用晌午饭?”柴睢放下鲁班锁坐到桌对面,倒杯水塞进李清赏手里,“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连日奔波的人疲惫全部写在脸上,撑着头坐起身喝几口水,李清赏勉强打起几分精神,问:“半晌时候,厨房还有饭?”
别看柴睢这人性格随意,梁园确然规矩不少,不到饭点上厨房里不出半口饭,李清赏刚住进来时,没少偷藏蒸饼炊饼给半晌就开始饿肚子的李昊吃。
柴睢道:“在自己家,莫是饿了要看时刻才能吃饭?你想吃炒米还是面食,让厨房做了送来即可,吃哪个?”
屋外荫凉里,坐在矮桌前随时听用的郑芮芳无言咧嘴角,心叹很好,制定规矩者率先不守规矩,殿下何时学会如此言行不一的。
视线一转撞上在荫凉另头听用的涤尘的目光,郑卫长像是做坏事被逮个正着样微窘,瞧四下无人,气声问:“饿不饿?”
涤尘一双弯眉轻扬,那是好奇的表情。
郑芮芳立马笑出酒窝,从腰间挎包里掏出个纸绳系的油皮纸包,探身伸过来:“固坤桥王好手家绿豆糕,你最爱吃啦。”
——“不饿。”正厅里想起如此回答。
李清赏放下水杯再趴回桌上:“我去酸枣门那边的纸画铺子谈事情,吃了一上午他家茶水点心,虽没见到他们老板,仔细想想却也不算吃亏。”
柴睢被逗乐:“下午还出去?”
“要去的”李清赏疲惫叹息,“下午再去张驸马庙那边看看,听说那边也有便宜纸铺。”
做事情要抓关键,柴睢问:“你们童山长没给任何建议?”
提起这个,李清赏显出几分无奈以及几分感慨:“那些不过是饭桌酒席间称兄道弟的客套关系,真遇上事时则分厘之利不肯让。”
纸色生意本就利润微薄,商家老板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谁肯平白无故去当那个大善人?
柴睢“唔”了声,又问:“是怎么个不肯让法?”
盖因同吃同住,李清赏不知不觉间已能够听出太上平缓语气间非常细微的不同,比如此刻,她从慢语低声的话里听出柴睢似乎是想帮她。
她摆了下手,道:“虽目前处处碰壁,然未到山穷水尽时,等实在走投无路,我再来找你这位大神尊求助罢,书卷纸本么,我尽力去跑,再不行还有童山长,等他痊愈,我们能再一起想办法。”
柴睢爵封太上皇王,享梁地八州邑,正常情况下她能解决的事确实情有很多,李清赏自己差事上遇到的问题不想动辄请柴睢帮忙。
更何况,汴京随便哪家纸铺随便卖出十五个钱的纸张,梁园要实打实从中采三个半钱,想到这些,李清赏有些无力地笑起来:“要是你食邑占成降低,你说纸色会否因成本降低,售价也跟着降低?”
柴睢平时闲话不多说,张嘴基本不让人失望:“倘采邑占成降低,物价八成不降反涨,甚至需公门有司插手调控市价,毕竟没人不想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