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七两是干嘛?”她问着,心想李舍的英烈贴补每月应该也有五两出头,没听李清赏提起半个字呢。
李清赏吃完粘豆包又捏出来一个,这下不再是秀气地小口小口吃,而是和柴睢那样一口咬进去半个:“一半月禄加上我兄长的贴补,攒下来为以后做打算嘛,李昊没了父母,他将来成家立业都需要帮扶,我不能不管他。”
而且她还得另想赚钱办法,汴京地皮贵得吓死人,照她一月攒十几两银的速度,不吃不喝干到下辈子也买不起座一进的寻常小宅院。
她用肩膀撞撞身边这个财神爷,指指财神爷腰间坠的圆乎乎猫爪金饰品,道:“你肯定有很多来财门路,您给透漏点东西?”
腰间坠饰是仿照狸奴爪印用金铸成,圆溜溜肉垫上四个圆趾印,是昔日阿照升任禁卫军大都督时所送,也算有点重量。
孰料来财门路良多的“财神爷”小气地摇头:“你见过世上有谁,肯把自己来财法告诉别人的?”
但凡人有来财法,尽皆捂得严且实,有时候父母子女之间亦要藏着掖着,世上固有好人在,则更多是“看不起你穷又怕你过得好”之辈,这类人到处都是,只是看他们会不会遮掩此般心罢了。
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听见,李清赏定然会与柴睢驳一番“人之初,性本善”之说,经历过北上来京之坎坷后她深知此言在理。
默了默,她问:“这年头做点甚么能赚钱呢?”
柴睢不紧不慢在旁应:“这年头做点甚么都能赚钱。”
“比如?”
柴睢随意抬手一指,路边亮着堂灯的成排饭铺里正上客:“那般小铺面,只要不遇天灾人祸,正常经营,一年到头落千两银不成问题,均下来每月也有八十多两。”
每月薪金十五两的李夫子她惊了,眼睛瞪得圆溜溜:“连本带利么?”
“想甚么呢,”柴睢扫过来一眼,无情否认,“人家那是纯获利。”
李清赏看着喧哗热闹的路边饭铺,默了默,眼红地狠狠咬口粘豆包,甜馅儿沾了点在嘴角也不知:“我也到昊儿他们学庠旁开个饭铺罢,银子哗啦哗啦进口袋。”
暮色渐浓,柴睢垂眸看沾在李清赏嘴角的豆沙粒小黑影:“随之她阿娘在承平街附近经营家饭铺,回头带你去取取经?”
“唉!”李清赏摇摇头,颓下来,“可我好像还是喜欢教书,经营事光是想想就让人头大。”
端在左手里的粘豆包好像并没有因为减少几个而变轻,李清赏胳膊酸到拿不住了,油纸包塞给柴睢,自我安慰道:“何须多虑盈亏事,终归小满胜万全。我再观察观察罢。”
柴睢低头看眼油皮纸,疑道:“几个粘豆包都不想拿?”
“拿不住啊梁王殿下,我现在胳膊发酸手发软,”她稍微仰脸看过来,逐字逐句强调:“昨晚睡得晚今日又上一整天课,我现在累到不相同你说话。”
柴睢顶着那张眉端目正的脸一本正经点头:“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虚弱,明起带你舒展锻炼。”
上方夜空分明甚么都没有,李清赏感觉有只黑鸟从头顶飞过,嘴里还粗剌地嘎嘎叫着。
昨晚闹腾成那样,柴睢这个王八蛋此刻不是应该说些好听话来哄哄她么?!
“骗人的,”李夫子深吸口气再吐出来,咬着粘豆包喃喃道:“话本上缠绵悱恻的情爱故事,全部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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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住宿费和餐饭钱到底要如何拿出来,一个多月后,李昊已如生命力顽强的小老鼠般极好地适应住宿生活,并且选择了期月一返家。
井葵小院里没了猢狲李昊的上蹿下跳,终于重新恢复去岁深秋之前的僻静,合璧对此颇不习惯,因为李昊在家时常把她的兔子抓出笼,并在她的威胁警告声中追着可怜小兔满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