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这个亲反倒勾出了柴睢内心深处某些东西,委婉道:“方才你在学庠门口牵我手,不怕被传甚么流言蜚语么?影响你授课怎么办,你会否丢了饭碗?”
延寿坊公建女子学庠夫子这个差事,可是正儿八经李清赏自食其力找来的,珍惜的不得了。
“你怎会这样想?”李清赏晃晃牵在手里的手,落落大方道:“放心罢,大家没有你以为的那样愚昧顽固,以前只是时兴过缠脚,不是时兴过缠脑,男男女女那些事旁人谁都说不得甚么,唔,说也最多是背后议论两句,那个无关痛痒。”
听罢这些坦荡的话,徘徊在柴睢心头的东西被吹散些许,旋即暗爽之下小心思乱转,声音逐渐放低,听起来带了几分委屈:“方才那门口大娘问我是不是来接女儿下学,我说不是,可她又问我来接谁……”
——倘圣太上柴聘此刻在场,定能一眼看出柴讷之这副德行是完全继承了她相父。
李清赏光是听那故作委屈的语气,就能知道柴睢肚子里在晃甚么坏水,唇边笑意忍不住的渐渐扩大:“以后他们再问,你就说‘来接我相好’。”
“啊,”柴睢被这坦荡震惊得有些羞,“这么直接么?”羞罢又倍感佩服,“你原来这样猛啊,是我认识不周了,失敬失敬。”
李清赏步履轻快,语调亦是颇为昂扬:“这有甚么猛不猛,能找到你这般好个人,我恨不能让全天下都知道呢,干嘛藏着掖着?你嫌丢人也不行。”
暮春时节,天温逐日回热,牵着柴睢走没多久手心里便出了层细汗,可她牵着她,就是不想松开。
“没有要躲藏的意思,我欢喜尚且来不及。”柴睢此前忐忑的心思已被尽数抚平,患得患失的不安与迷惘徘徊的惆怅同晚霞一道被踩在脚下,风一吹,从此烟消云散。
“量你也不敢,”李清赏剜过来一眼,哼哼笑着:“你要是真敢做那提上裤子不认账的事,看老娘怎么收拾你的。”
庆城地处南北方交界偏南之处,口音里带着北地的爽利,语调里又有南方特有的舔糯侬软,便是凶巴巴的威胁说出口,听到人耳朵里亦是软糯糯的撒娇,柴睢突然好想抱着这女子用力啃一口,可是不行,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上。
她要是敢啃,这凶巴巴的庆城女子真敢当街捶死她。
柴睢被剜一眼,捏着嗓子甜滋滋道:“说甚么脱裤子提裤子啊,咱好歹姑娘家家,讲话还是要稍稍注意下的。”
李清赏险些被这恶心人的说话调子吓吐,在柴睢胳膊上掐了一把,报复道:“不让说提上裤子不认账呀,那说拔鸟无情——唔?”
话音没落,她被柴睢一把捂住嘴,准确说是被捂住了大半张脸,柴睢这王八手太大。
太上哭笑不得:“姑奶奶,你哪里学来的这般市井粗言?”
不料却被“姑奶奶”扒开手反问:“你怎知那是市井粗言?”
柴睢险些走路自己绊倒自己,嘴硬道:“你管我如何知道的。”
李清赏回击:“那你管我哪里学来的。”
柴睢:“……”
有点糟糕,自己好像辩说不过这个教书授课的女夫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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