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坏么,故意作出为难模样,小声说,“你讲的也有道理。如此我倒不知道听谁的了,不若你给个准数,很多次,是多少次?”
龙可羡给他问住了,揪住手指头,咬牙道:“一日一次。”
“一次?”阿勒瞄了眼屋里,感慨道,“我觉着这大夫说的有几分道理啊……”
“没道理的!”龙可羡急了。
“没道理?”阿勒神色真诚,把甜味儿藏在口齿间,勾着她逐句入套,“有多没道理?莫非要与大夫说的反着来?”
龙可羡用力点头:“是的。”
“妥了,此事要一日照三顿地来,”阿勒拍拍她肩头,“小少君志存高远,日后你我共勉啊。”
丢失
白石灯座的影子斜倒,随着时间流淌,灯影矮下半寸,昏线沿着龙可羡的裙面描画,片刻后,龙可羡收回手,正对上阿勒虎视眈眈的眼睛。
“如何?”
那胡子拉碴的大夫捋着胡须,说:“小……少君长大了,功夫也精进了,生得越发水灵。”
龙可羡煞有其事地点了个头:“是的,水灵。”
阿勒看他片刻,神情复杂:“没了?”
高大夫卷起软垫,足足钓了阿勒十来息,才说:“没了,腹胀而已,药方子也不必开,平日里注意些饮食,哪怕忙起来也不要日日啃行军饼,现在又不是战时,歇口气儿用饱饭的功夫总腾得出来吧?”
这就很明显了,姑娘家在这里,大夫不好把有孕与否挂在嘴边,这般一说,谁都能明白。
腹胀而已,肚子里没揣崽子。
龙可羡捧着茶盏,嗯嗯点头,在烟雾缭绕里偷瞄阿勒。
他神情淡,看不出高兴不高兴,和高大夫对过一眼,就坐到了她身边,拿掉茶盏,握住她左手搁在腿上,气息有点沉。
“那些反应?”
阿勒指的是爱乏嗜甜和干呕。
高大夫看着龙可羡,无情地漏了底:“之前战时服的那些药,药性积在身子里还未排尽,这大半年又是兵荒马乱的,海上挨的那刀前前后后拖了多久?这几日呢,仗着底子好,大冷天里跳海泡水,吃食上也不晓得讲究,生冷辛辣这么一冲。”
他越说越快,敲一记桌:“铁打的身子也得磨损了!”
茶水猛地晃动,龙可羡被这记力惊到,想跟着拍桌子,偷摸瞟了眼阿勒,还是默默搁下了茶盏,垂着脑袋乖乖听训的模样。
“养娃儿哪能这么糙!”高大夫话锋一转,他是亲叔么,横起来连阿勒也敢训,幸而给俩人留了面子,缓着气,猛灌两口茶。
阿勒难得没反呛,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龙可羡用膝盖碰碰他,刚想开口,屋外递来叩门声,阿勒揉了把脸,在起身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他拉开门,见是厉天就没让进,走出两步,站在廊下谈事。
营地临山临港而建,占了这辽辽三万亩平地,夜里还能听见隐约的操练声,龙可羡看阿勒立在往来穿梭的风里,袖口微扬,光线从鼻梁滑下来,在右侧脸打出轮廓,她摸着温热的手背,觉着这幕似曾相识。
高大夫看了眼龙可羡:“少君早已知晓了吗?”
自己肚子里揣没揣崽子吗?龙可羡思忖片刻:“不意外。”
龙可羡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度足够精准,击打时用几分力,调动的是哪块肌群,气劲收与泄的平衡,她都了若指掌,没道理察觉不出身体里孕育了一条生命。
高大夫问:“少君喜欢娃娃?”
“谈不上,”龙可羡想象不出来那个景儿,实话实说,“我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