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的目光淡淡扫过他,凛然背过身去,面朝文武百官,声若金玉,言辞在偌大的朝堂上久久回响——
“北天极紫微帝星出,我朝江山后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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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光养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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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次久别归来就算不是平地惊雷,至少也能唬得人愣上片刻神才对,然而从踏入罗绮斋的第一步起,江令桥就隐隐发觉,事实似乎在往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
该忙活的人照旧做着手头的差事,见有人来,也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表现得平淡如常,仿佛和她从前出门又归来没什么两样。
“这……”江令桥愣了愣,转头去看容悦,容悦却早早地将目光落在了它处,不与她相视。
正堂内,官稚大马金刀地坐着,正慵懒地与李善叶沏茶品茗,抬眼瞥见进屋的二人,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冲李善叶扬了扬下巴,而后面向江令桥高高举起一杯清茶——
“阿秋妹妹,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恶劣的笑意不褪,他一仰头,像喝酒那样将盏中茶一饮而尽。
唯一反应正常些的也就只是李善叶了,他起身迎上来,像老父亲见了省亲的女儿,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将她转了好几个个儿,翻来覆去地看。
“安然无恙……好……好……”
相较于江令桥设想中的反应,这实在太过平淡了些。
“哥……”她举目茫然地看着他。
高兴过后便是痛心疾首,李善叶恨恨地坐了回去:“这种事只此一回,下次若再不辞而别,就该我叫你哥了!”
江令桥睁圆了眼睛,注意力完全在旁的地方,诧异道:“我这次回来,你们……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惊讶吗……”
李善叶和官稚面面相觑:“惊讶?为什么要惊讶?”
两个人的做派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比偷拱了白菜的老猪还无辜,一派毫无防备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江令桥侧身,目光落在容悦的脸上,由内而外细细打量。
容悦几步走上前,自顾自饮了一盏茶,看架势俨然成了三个臭皮匠中的一员。
“不是我。”他摆手。
官稚笑呵呵地举手插嘴:“我也证明,绝对不是他。”
三人一齐笑了起来,看着却既真诚又虚伪,江令桥都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他们三个的关系居然已经要好到了这种地步。
然而电光石火之间,一个人忽然落入她的脑海,让一切疑问都随之迎刃而解——
“冯落寒?”她试探性地看向眼前三人的脸色。
话一出口,三人的目光十分默契地落在了不同的地方,鬼鬼祟祟的就是不看她。
与此同时,身后门槛处,细微的脚步声猛然一顿。
江令桥转过身,看见冯落寒手拈一把美人扇,笑容凝在脸上,素履更是生生压停在半空中,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
如若不是容悦的话,那就只能是冯落寒了。入宫后江令桥确实潜回来一趟过,看望过李善叶,看望过容悦,也看望过冯落寒。
那段时日冯落寒的夜寝很不安稳,多梦,睡梦中两手始终攥着被衾,颤抖着生要将褥面抓出伤痕来,苍白的双唇不见丝毫血色,额前沁满了汗,战栗着牙关不住地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混杂其中的是破碎的哭腔。
低吟的哭声中,她的呼吸越来越紧,颈间开始青筋暴起,汗珠和着泪珠流入发鬓中,打湿了软枕,在骨肉颤抖最剧烈的时候,她惊声大喊,恐惧中汗涔涔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