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坐着一个人,凭借月光辨认,与江令桥有八九分相似。
然而此刻,就算是亡魂来见,她也不会有半分畏惧,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眼泪便已经忍不住湿了满面。
“护法……对不起,对不起……”她垂首啜泣,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江令桥轻轻叹了口气,也正是这一晚,她心软了,握住冯落寒瘦削的手,用真切的存在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这件事江令桥只告诉了她,她也承诺会保守秘密。江令桥甚至一点也没有怀疑过,毕竟情报最中央的不良使,嘴一定是最严的。
谁成想她转头就告诉了容悦和李善叶!
空气中半晌死寂,江令桥一跺脚:“冯落寒你大嘴巴!”
冯落寒连忙掩耳盗铃地背过身去——看不见就不会良心不安了……
官稚忍不住哈哈大笑:“阿秋妹妹莫气,梦魇缠得冯妈妈寝不安枕,你不忍心下告诉了她,那她告诉我们自然也是人之常情,否则……”
他幽幽地瞟了李善叶一眼:“否则有人现在能不能好好坐在这里都够呛……”
李善叶白了官稚一眼,玉箫毫不留情地敲在他手背上,疼得他一顿龇牙咧嘴:“哪有那么夸张!”
容悦则笑而不语,拿起两只干净的茶盏,徐徐倒了两杯新茶。
江令桥本就不是个容易动怒的性子,也没有真生冯落寒的气,在满屋热闹的哄笑声中将她拉入内堂坐下,端起容悦倒好的茶时顺手递给了她一杯,这才缓缓说起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先帝崩殂,朝纲不稳,今日宫中却盛传紫薇星降世,尚有天子在民间,此事是真是假?可是筹谋中的一环?”
她的眸子里熠熠生辉,渴望在他们脸上寻求出一个答案。
“哟,还紫薇星,”官稚曙后星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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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色很快恢复如初,温声问:“怎么突然想到回去探望的?”
夏之秋敛眸,神色有些落寞:“先帝骤然宾天,心里难免感触。陛下一生没有子嗣,儿女之欢未曾尝受,含饴弄孙也只不过是四个冰凉的字。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阿爹只有我一个女儿,为了我劳碌半生,至今尚未续弦。夏府那样阔大,却没有亲人在侧,他的日子,应该很难捱……”
说着说着,她的眼底不由得泛起一阵温热,想到成婚这么久还从未省亲探望过,便觉得愧对父亲。
嫁入国师府以来,父亲从未主动递过书信,也没有遣人来传过话——夏之秋常自责地想,恐怕多半又是为了自己,女子成婚后不宜时常回娘家走动,他不想让女儿招惹闲言碎语。
楚藏沉吟半晌,问她:“你很想回去看看吗?”
这是……应允的意思么?夏之秋欣然点点头。
“那便去吧,岳丈这么久没见你,定然十分想念。”
夏之秋很高兴,多日不见,她也着实想念父亲。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她想亲口告诉阿爹,楚藏是个可堪托付之人,待她也很好,他可以安心了。
“我们一起去吧!”她握着他的手,暖意慷慨地涌入他的指节之中。
楚藏目色寂寥,垂眸淡淡一笑:“我若去了,怕是会闹得不太愉快。”
“不会的,我去和阿爹说。从前你们或许有些误会和偏见,但只要能说开了就是皆大欢喜。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父亲,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若能冰释前嫌,其乐融融,我便死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