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元落白送给陆伶霄的玉佩,如今碎得四分五裂了,玉碎成这样,却又露出了一张被叠得很小很小的纸。
元落白好奇拿起纸张,打开一看,正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背面只写着五个大字:“元落白亲启”
元落白看着信,字迹工整,娟秀小巧,是陆伶霄的字迹,总觉得半分不像她,却又和她一模一样。
见字如面:
阿雪,展信安
小时候我爹总训我,说我难堪重用成不了大气,把儿女情长看得最重,孤月崖迟早要毁在我手上。
但他又很疼爱我,每每总是口头上训斥,对我的所作所为,他总是不忍苛责。
他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不仅是我爹,还有我娘,还有那么多叔叔伯伯,与我而言同样重要。
他们离开得那样冤枉憋屈,我必须为他们报仇,才能有脸下去见他们。
我原以为正直如你,在我烧了清风堂那天就会对我失望透顶,与我划清界限,但是你没有,你朝我走过来,站在了我身边。
从那时我便想,你我之间真的是不一样的,原来就连正直如你,竟也会为了我偏心。
八年前还是我爹在管孤月崖的时候,他和沈自清斗的不可开交,后来沈自清还有江远勤二人假意求和,约我爹商议。
他们戏演得太好,演得真心实意,我爹便信了,带着所有大人去了清风堂赴宴,可到头来等到的只是一场瓮中捉鳖。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天夜里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便自己偷偷下山去了清风堂。
瞧见一群人载歌载舞地庆祝,我偷偷溜到里面,只看见沈自清和另外两个人在结义。
再靠近些,我便看见盘中祭祀用的贡品,是我爹的头颅。
其实早在这时我便见过沈吟,那时她还很小,从房间里蹦跳着出来找沈自清,问他在做什么。
沈自清还能面不改色:“爹爹把坏人杀了,明天要端老巢了,阿吟,爹是不是很厉害。”
我一时激动发出了响声,沈吟便往我藏身的地方一指:“爹爹,那里有东西,是什么呀,快去看看。”
见几人马上要围过来,我慌不择路,跑到另一边。
这是一片空地,一地狼藉,都是打斗的痕迹,满地都是血,横七八落的散着不少尸体,全都是我熟悉的人。
还有我娘,我刚想爬过去把我娘带走,听见有人走过来,我便躲了起来,看见那个人是江远勤。
我不知道我是更应该恨沈自清还是江远勤,非得说的话,他们两个都该被千刀万剐。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江远勤有些喝多了,径直朝我娘走过来,嘴里还自顾自地说着什么恶臭下流之词,具体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拖起我娘的尸体,拖进了树林里。
阿雪,我实在应该庆幸,庆幸当时不知是害怕还是冷静,总之我没有冲上去,不然我也得死在那一天,那我便永远见不到你。
我忘了我是怎么回去的,等到第二天沈自清带着浩浩荡荡的人来了孤月崖,烧杀抢夺。
若不是渊灵教的人过来,孤月崖就被一把火烧没了,我也真的会被他们大卸八块。
所以阿雪,救命之恩大于天,对不起,我骗了你。
这些事情我从没跟你说过,但我猜要不是楚玉所言,要不是你从哪里得知,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我本不愿把这些不堪的事情告诉你,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狼狈地被你撞见。
所有我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腌臜之事在你面前袒露,一览无余。
这么多年来,我动用禁术,拿到祭夜,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我要只手遮天,一切都很顺利,我从来没输过。
直到我来到雅阁。
在雅阁遇到沈吟真的在我计划之外,我这些年一直放消息给沈自清说要报仇,他大概是怕了,才会把沈吟送到雅阁,只是太过凑巧,被我遇上了。
一开始没杀她并不是因为下不去手,我只是想要一锅端了,但是现在我下不去手,好像是真的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