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倒也是。程勤良这个胡涂的老家伙居然在遗嘱上声明,除非程采依继承後变卖,否则她所应继承的家产使得全数捐给慈善机构,没有任何变通的馀地。
叶萍想不透程勤良对这个孙女到底是爱,还是恨?他既然狠心将她送走,爷孙俩分离八年,不肯接她回家,又为何会立下这种摆明了非她继承不可的遗嘱?
程采依差点大笑。她为叶萍无情中流露的野心好笑,为叔叔的无奈好笑,为自己的置身事外好笑。原来争夺家产是这麽一件有趣的事,看来,她早该回来的。她阴幽地转冷了眸光,侵略性十足地凝视着仅存的「亲人」。
「爷爷附加什麽条件?」她淡不可闻地说道,慵懒、满不在乎地交叠起双腿。不管是什麽严苛的条件,对她来说都不可能形成阻碍,她的决心与毅力超乎常人所能想像。
程研瑞再次为她淡漠眼神中隐含掠夺的森冷,措手不及。
唉!采依越来越像一只狡诈、难以捉摸的狐狸了。爸爸,难道这就是你想要塑造的采依?
「研瑞,你发什麽呆,快说啊!」叶萍着急地催促丈夫。
程研瑞拿起张律师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信封,欲交给程采依,却被她摇头拒绝了。
「我喜欢光明正大。」她暗讽地笑道。该怎麽做,她自会拿捏。
「我来看。」叶萍拿过信,巴不得一睹为快。「什麽?」细细地看完信後,她顾不得教养,粗俗地爆笑出声。
还以为程勤良真的疼爱这个孙女呢!原来┅┅程采依绝对不可能拿到程氏一半产业的,绝不可能!程氏货运将会是她的了。
「看来你已经很笃定我将无法拿到我该有的部分。」程采依右手撑住下巴,森冷她笑着。相对於叶萍的嘲笑,她的冷淡硬是吊诡得让人头皮发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这份拥有四亿身价的股权和资产相当有兴趣,绝不会蠢得放弃。」
「只怕由不得你。」叶萍志得意满,到底是教养良好,即使是怒火沸腾,她们克制地以制式的优雅起了身,维持程家女主人一派尊贵的姿态,高傲如孔雀地离开了。
她得加速进行双蕊和过翼的亲事。一旦和龙家结成姻亲,还怕整不死程采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先发制人,後发制於人,抢得机先太重要了。
「采依,你要自己看,还是┅┅」程研瑞任由妻子急切地离去,无心理会她的失态。他不用看也知道信件内容,只因这封信是由他代笔。
「还是你说吧!」她不怎麽着急地说。
「听过龙家吗?」他先试探地问。他一直不晓得这些年父亲将采依送到哪儿去了,只知道是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个神秘的地方果然特别,采依经过一番洗礼,简直是彻头彻尾蜕变成另一个人。
「然後呢?」她不会无知到连龙氏这个响亮的家族是饭店界的巨擘都不晓得。甚至,她连双蕊和龙过翼交往周密,即将入主龙家一事也略有所闻。
想知道什麽事,对她来说并不困难,端看有没有心而已。
「爷爷希望你去龙家帮他拿回一样东西。」他叹着气,为叔俩那道便在中间的隐形鸿沟痛苦不已。
这是遗命吗?程采依原本抑郁的心头一阵臊热。不管是什麽,那都表示爷爷未曾忘记过她,这就够了。
「向谁拿?」她从来不知道龙家人曾欠过或偷过她爷爷什麽东西,只知道龙家老爷爷和爷爷交情甚好。
「不知道。」程研瑞为父亲立下的难题苦恼。
「什麽东西?」程采依对老人的刁难无动於衷,再也没有什麽事能难倒她了。
「信上没交代。」换作寻常人听到这种严苛的条件,一定发火了;采依却只是冷冷地一笑,好像这原是她预料中事。
「期限呢?」爷爷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今年年底之前。」他沉着脸,不希望女为难,「也许,我们可以找张律师研究一下┅┅」这种没有暗示的谜题,让人如坠五里雾中,茫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