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着头,唇角微微上扬,挑衅地说道:“我与他门当户对,有何不可?”
崔琤不知李澹的逆鳞在何处,只是顺着心意往下说:“忠毅侯待您也是真心实意,殿下若是珍惜羽翼,便不该挑拨我与柳约的关系。”
她踮起脚,拽着李澹的衣领在他耳边说道:“您说将来他要是知晓您曾经试图破坏他爱子的婚事,还会不会一意效忠于您?”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李澹愣怔了一下。
她太大胆,恣意,果断,清醒。
好像会发光一样,明亮得要灼伤他的眼睛。
须臾李澹才轻声说道:“可你与那柳约才见过几回面,你知晓他是个怎样性情的人吗?”
崔琤温声反驳道:“世人相交有白首如新,亦有倾盖如故。”
“我与他虽还未见过几回,但初见便很投缘,即便现在不完全知晓他的性情,往后也有的是时间。”
说完以后崔琤便走出了雅间,她微喘着气,坐上马车后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走了出来,自由的滋味叫她由衷地感到欢悦。
回去后崔琤便将那玉坠取出,挑选了一个新的木盒装进去,吩咐侍从连带她铱椛新写的信笺一道送还给端宁公主。
她知端宁公主也是好意,但李澹最善于造势,指不定端宁公主还真以为是她生了他的气,才一怒之下便要嫁给柳约。
没必要因为李澹坏了她们二人的情谊,端宁公主那般□□,往后定能发现实情。
不过崔琤也庆幸,好在除了端宁公主和她的父兄外,没什么人知道她与李澹之间的事,不然不知还要扯出多少麻烦。
崔琤没想到的是,两日后崔皇后会召她入宫。
崔珏临行前仔细跟她嘱咐道:“要是早了你就先回来,晚了的话哥哥下值后陪你一道回来。”
崔琤打着哈欠,晃悠悠地站起身:“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哥哥。”
她过去的时候太子恰巧也在殿中,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崔琤远远地就能闻嗅到他衣上附着的苦涩药香。
之前她只知道嫡姐做太子妃的愿望落空,现今她才发觉变动是出在了太子的身上。
这场几乎带着些冲喜性质的选妃宴非但没能缓解他的病症,反倒让他更加虚弱。
太子从不靠近女色,虽是万人之上的尊贵储君,却终日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这个年纪的青年再是冷情,也对姑娘怀着憧憬,此次选妃的事宜又落空想必他心中也不好受。
大抵是太子近日的心境实在糟糕,皇后才召她这位病友入宫陪他说些话、散散心。
崔皇后见崔琤进来,便露出了笑颜:“是令令来了。”
她妥帖地安排宫人备好小食,皆是两人平日里偏爱的吃食。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崔琤的面庞上,让她生出一种极灵秀的美感,她笑着唤太子过来一道品尝。
那姿态落落大方,再严苛的嬷嬷也挑拣不出错处来。
太子这几日服药肯定不少,崔琤知道苦药喝多后胃口便会变差,吃什么都味如嚼蜡,她一眼就看出太子清减得厉害,比之上次见面又瘦上许多,再瘦下去只怕要脱相。
他轻声说道:“二妹妹今日的气色真是不错,”
太子拿起一块桂花糕,只吃了一半便放下了。
她默默地观察着,在心中暗叹就是稚童吃得也比他要多。
崔琤轻笑了一下也放下了手中的糕点,但她接着打开了盛粥的瓷盅,用小汤匙舀起圆子继续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