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殊迷迷糊糊地揉眼睛:“你回来了啊……”
温淮从他手里拎起一本物理书,少年睡着后握在手里的笔在洁白的纸页上或重或浅的痕迹:“五道选择题,错了四道。”
沈予殊有些脸热:“我……我大概有个公式背错了。”
温淮:“等你会背了我再告诉你结果。”
“别啊,”沈予殊赶紧示弱,“我会一直想的。”
没过三秒,温淮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不想放弃。”
沈予殊停下动作:“……这不是挺好的吗。”
温淮放下物理书,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你之前不会这么在意这种事,为什么?”
楼下的薛湘灵痛哭流涕,哀怨的声音凄凄切切:“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
温淮很有耐心,一双沉沉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沈予殊,辨不清情绪。
包厢里没有其他声音,所以刻意的停顿才显得格外刺耳。
过了很久沈予殊才钝钝地开口,闷声道:“有一些人不就是这样吗?一边觉得自己为了文化传承,或者家庭之类的贡献一生十分痛苦伟大,在平常生活中享受着另一重身份带来的快感,觉得自己与这么只会享乐的人不同,一边觉得他们都不懂得我的悲伤,自怨自艾。实际上他们就是个懦夫,不敢开口,不敢坦白,不敢放弃。”
“但是顾阳,我觉得他是不一样的。”
温淮神色未变,看着沈予殊把长长的一段话说完,然后才开口:“你在生气?”
沈予殊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在沙发上,没有血色的面容比平常更加空白。
“你在气什么呢?”温淮语调轻轻。
一瞬间好似有千万种情绪,但沈予殊徒然张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温淮并未坐下,所以他直直站在沈予殊的面前,明明是很有压迫感的姿势,但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沙发上少年的头,温柔道:“不是他的错。”
沈予殊愣愣地抬头看他,撞进了那填充着浓重夜色的眸子:“不是他的错?”
“每个人都会面临无数选择,有的人放弃,有的人逃避,而勇于做选择的人永远称不上懦夫,无论是错是对,只有做完选择才会知道。而我们能做的,是不要做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就可以。”
沈予殊喃喃道:“不要后悔就可以?”
“是,”温淮意有所指,“不要后悔。”
台上的薛湘灵情在两眼中,而沈予殊能在温淮的眼底看见自己的倒影。
乐声慢慢,一步一唱,拖着旧时的唱腔。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明明是大彻大悟,明明已痛入心扉。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可是自己眼中看到的,是绚丽浮光。
胸腔猛地震动。
剧院外的秋阳破云而来,飞鸟与风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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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班上的女生总是很喜欢看那些青春疼痛文学,他也因为好奇看过一点,里面所谓校园文的主角们动不动就打胎,出轨,休学。
那些人的青春轰轰烈烈,或成功或失败,总之不弄得伤筋动骨好像就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