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今天晚上有些晚了,你先看语文前面几页我给你划出来的重点古诗词,争取背下来,我明天到学校抽查,背得好有奖励。”
沈予殊见温淮笑了也有些开心:“还有奖励啊?”
温淮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沈予殊一愣,自知自己得意忘形,赶紧缩肩膀,同时又在心中感慨温淮此等君子和自己果然是不一样的,说好保持距离就绝不逾越半分。
自己在学校又是故作矫情又是暧昧不清的简直太混蛋了。
温淮见少年低头,原本苍白略带冷冽的面容此刻一副自知犯错,乖巧听话的样子手心霎时有些痒,告诉自己要循序渐进后才忍住了想要揉弄他头发的心思,柔和了几分语气:“有惩罚,也有奖励。”
沈予殊赶紧在心中给自己两巴掌告诉自己之后不准矫情,然后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我也不浪费你时间了,之后一起上学吧。”
“怎么突然要一起上学?”
“你可以在车上问我题目,这样到学校你就可以好好学习不用浪费时间了。”沈予殊精打细算,自觉非常贴心,何况他自己也占了便宜,有那个时间走在路上不如多背几个单词。
温淮短促地在鼻尖发出了一阵笑音,沈予殊因低着头错过,当再抬头的时候面前人已经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顿了片刻,温淮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完整的大白兔奶糖,伸到沈予殊的面前,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矜持道:“好好学习的奖励,明天记得等我一起。”
--------------------
最近白天总是阴天,所以晚上也瞧不见月亮,阴云泛着灰蒙蒙的边挂在头顶,再配上几声乌鸦叫,简直是恐怖电影的取景现场。
刘默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裹着一件大衣,怀中抱着自己通电后耀眼夺目的小台灯和一本教科书上了宿舍天台。
他从高一开始就在学校住宿,为的就是节省不必要的时间好好学习,今晚他倒不是不想在宿舍看书,只是他的小台灯前阵子坏了,新买的这个在宿舍关灯后黑灯瞎火的环境里仿佛夜晚的太阳般冉冉升起,室友控诉了好几次。
本来刘默想周末再去换一个台灯,最近几天晚上也能睡早些,可是前几天温淮激起了学习委员刘默的好胜心,所以他决定在还不是那么冷的秋天晚上上天台好好苦读,一来不会打扰到室友,二来呼啸的风也利于清醒。
天台的门是不锁的,有许多同学都会早起晒被子,所以基本上都是虚掩着,但今晚兴许是外面的风有些大,所以把门吹得吱呀响,像是某种古旧的歌谣。
门后凄厉的风声呼啸过耳,刘默总觉得哪里不对,天台上凌乱地吹过几片废纸,铁质晾衣架摆在两边,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泛着冰冷的味道,刘默几乎能在风中嗅到上面关节锈痕的气味,有一支晾衣架上面还晾晒着不知是谁的白床单,绣着红粉花纹,在风中如同女子衣裙般摇曳生姿。
刘默的后背突然冒出涔涔冷汗,手抖得教科书和台灯差点掉落。
早上温淮整理好下楼的时候还看到沈予殊正一边喝粥一边摇头晃脑地背文言文词注,管家在他旁边笑眯眯地看着,用头油梳着的银白色头发在晨光里熠熠生辉,给他一把蒲扇就像是乡下老爷爷看着村里唯一一个上学的小孩卖弄知识,颇有一种慈祥欣慰的意思在里面。
平日里温淮下来吃早餐的时候沈予殊早早就离开了,溜得比兔子还快,少年人蕴含无限活力的身体好像不需要赖床休息——当然也有可能是白天的时候在学校里睡够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早晨餐桌上看到沈予殊。
沈予殊的眼睛里还有些迷蒙,淡色瞳孔没有聚焦,就像没睡醒一般呆滞地盯着温淮走近,嘴上还在喃喃自语,背的还是《滕王阁序》。
温淮走上前接过管家递来的白粥,听了一会儿后打断了沈予殊恍若蚊蝇的背诵:“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沈予殊条件反射跟上:“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而相欢。”
“还不错,”温淮眼里流露出丝丝笑意,“月考语文试卷出的是前一句,是什么?”
沈予殊回神思考片刻,道:“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昨晚通宵背这个了?”
“没有,”沈予殊偏头有些不好意思,忍着泛红的耳垂耷拉眼皮,冷酷道:“这个最长,就想先背完,其他的还不熟。”
“嗯。”温淮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又随便问了几处注释,发现沈予殊真的看得还挺认真的,记内容词汇的方式也颇有条理。
坐上车的时候沈予殊还重新拿出语文书照着默背了一遍,发现读法和句子都没有背错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决定到了学校就把翻译也好好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