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埙声停住了,赵长赢意犹未尽地睁开眼,见容与举着酒杯,兴致颇高地说道,“我有一壶酒!”
赵长赢顺势接道,“赠与天下人!”
容与诧异地瞥他一眼,眼中漾开层层叠叠的笑意,仰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将酒杯倒转过来,说道,“尘心可慰!”
“四海……”赵长赢抬起手,将酒壶中的酒倒进酒杯中,“当”地一声,两只酒杯相撞,赵长赢却没有喝,他哈哈大笑起来,将杯中酒往亭下一洒,张开双臂,迎着凛冽的寒风,大喊道,“四海当浇!”
“好……”
“好你两个兔崽子,不好好在房间里养伤,跑来这里糟蹋我的梅花林!”
底下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赵长赢浑身一震,吓得赶紧将酒杯揣进怀里,一把横抱起容与,足尖在盛放的梅树枝上如燕啄般轻点了三两下,飞快地溜之大吉。
“吓死我了。”赵长赢心有余悸地推开房门,将偷偷摸摸带出来的酒杯酒壶放回柜子里,“怎么这么巧被不奈何逮到了,回头肯定要被他一顿臭骂。”
容与不以为意地背着手仰头欣赏着赵长赢房中挂着的一副寒梅图,图中梅枝以乌墨绘成,梅花亦是黑色,倒是比今日所见的白梅更多了几分料峭寒意。
“喂,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艾叶急匆匆地从门口路过,见屋里有人,又倒退着回来,脑袋从门口探进来,抱怨道,“快点,过来帮忙包饺子了。”
“包饺子?”赵长赢啊了一声,“什么日子,做什么包饺子?”
艾叶看傻子似的将他从头打量到尾,懒得和他一般计较,翻个白眼道,“马上过年了哥,你日子都过到狗肚子里去了?”
“……”
两人赶去的时候,束澜已经在了,他正热火朝天地拿着饺子皮,把肉馅放上去,面前已经横着一溜儿摆了许多了,模样小巧可爱。
“之前倒是没发现你还会这个。”赵长赢踏进房中,两人自先前不欢而散后一直都刻意互相躲着,如今还是容与伤好以后头回遇上,不免又有些尴尬。
“容与,你伤好了吗?”束澜看向容与,似乎有些局促。
容与点点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怎么样?”
“我也好多了,等开春便能出谷了。”束澜熟练地将面皮一裹,三两下便捏出了一个饺子的形状,“长赢。”
赵长赢动作微微一顿,束澜道,“之前的话,是我一时心急,没考虑太多,你……别往心里去。”
赵长赢沉默,束澜把包好的饺子搁在他面前,低声道,“长赢,对不起。”
“算了。”赵长赢心绪复杂,他皱着眉,粗鲁地将那个饺子捏了起来,他用的劲儿太大了,那个可怜的薄皮饺子被他挤得破了皮,里头的肉馅掉了出来,索性容与眼疾手快接住,扔进了畚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