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赢?”见赵长赢出来,束澜慌忙站起身,他鼻子冻得通红,说话也瓮声瓮气的,“怎么样?”
赵长赢漠然地瞥了他一眼,束澜被他的目光扫过,像被一排暗器刺伤了似的,只觉心中钝痛,讷讷地后退一步。
“你满意了?”赵长赢不带一丝感情地看向他,“是,我知道你极力想给束天风洗脱罪名,可是你何至于连容与都不放过?”
“我……”
“他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见了。”赵长赢一掀下袍,坐在方才束澜坐着的台阶上,说道,“你走吧。”
“长赢,你重伤初愈,吹不得冷风,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赵长赢生硬地打断他的话,“趁我还没翻脸,你走吧。”
束澜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这寒冬腊月的冷风已经早一步填满了他的嘴,顺着喉咙灌满了他的五脏六腑,他那些想说的话于是就这样被冻在了肚子里,冻成了一块块再难说出口的冰渣子。
赵长赢坐在台阶上,双目紧闭,嘴唇紧抿。束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束澜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他离开的脚印在地上踏开一道浅浅的印痕,很快又被紧随而至的寒风掩去。
灯暖冬雪夜长(一)
天光晦暗,云层越积越厚,往来的寒风仿佛夹带了一斤的烧刀子,刮在脸上如烈酒入喉。赵长赢的内功本就能抵御寒气,此时倒不算冷,只觉得有些茫然。
好像下雪了。
一滴雨混杂着雪落在赵长赢的鼻尖,他恍惚地抬起手,抹了放进嘴里舔了舔,冰凉凉的,带着清寒的味道。他下意识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那口白汽袅袅升向天空,脑子里一团乱麻,时而想起小时和束澜一起打雪仗的场景,时而又想起去年跟容与一边煮茶一边听雪,岁岁年年雪依旧,年年岁岁人不同。
“呼啦。”
赵长赢猛地扭过头,见艾叶满头大汗地打开门,疲惫地朝他点点头,“容与哥醒了,你……”
赵长赢一把推开他,他靴子上落了许多雪,此时一滑,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幸好艾叶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喂,赵公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俗话说心急吃不了……”
“谢了。”
“喂!”艾叶看着赵长赢飞掠而去的背影,吃了一嘴他扬起的雪尘,呸呸呸吐了几口,“这么急待会小心又摔跟头。”
屋内四角都燃着暖炉,窗户紧闭,温暖如春。容与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见他进来,便支肘想要坐起。
“我来。”赵长赢一个箭步冲过去,小心扶着容与靠在垫子上,“好些了吗?”
“好……咳咳咳……”容与话还未说出口,便咳嗽起来,赵长赢忙将外套脱去远远地挂在一旁,这才重新坐回来,“怪我怪我,我刚从外头进来,寒气重。”
“下雪了?”容与看向窗外,“你衣服上有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