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予在下午回家的车上,就已经开始发起了烧。
他看着苏蓝下车,车窗外的走远的女人乌黑的发齐腰,长裙的裙摆平顺摇曳。
她并没有回头。
门被关上。
司机低声询问:“少爷?”
钟予过了一会儿,才道:“画送回家了么?”
“已经送回家了。”
“好。”
额头滚烫得厉害,钟予向后靠了靠。
“那就回家。”
发烧难受,头晕无力,但心里的空落感太过强烈,钟予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悬浮于自己的体表之外,对自己的肢体毫无知觉。
“少爷?您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叫医生来?”
“我马上打电话给吕医生,让他过来。”
“苏小姐呢?她还在……”
管家上来急切地询问,钟予微微偏过目光,直接走上了楼梯。
……画。
回到卧室,他看到了已经被挂在了卧室墙面上的那幅画。
在他跟苏蓝还在海边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它卸货运送装好,把它挂在了他的墙上。
费洛奇的画。
钟予安静地走近了那幅画,久久地凝望它。
苏蓝……送给他的礼物。
钟予伸手,摸上了画框。
这种级别的画作反而画框上没有任何花纹,昂贵的木料浑然天成,看不出任何拼接的缝隙痕迹。
他摸上去,木头温热,传递、回应着他的体温。
钟予怔怔地望着那幅画。
一点点地细细观察它的笔触,它的色彩,它的笔锋,和那些线条的处理。
它在这里,就像她在这里一样。
在几天前他说完那两个字之后,钟予不知道苏蓝还愿不愿意再见他。
那种冷淡的,客气的,疏远的眼神。
明明带着温和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钟予每次撞上她的目光,都呼吸凝滞。
他只能装作无事发生,收回视线,别开眼。
他让自己喜欢的人厌恶起了自己。
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像是在迷宫里走到了死胡同,想要退出来,却发现四面八方也都是封闭的墙壁。
他无路可进,也无路可退。
在画前静静地站了很久,钟予才想起来,拿出手机。
他翻出了苏蓝发给他的那条消息,一边下楼。
管家又跟上:“少爷,吕医生马上就过来,您要去哪里?您还是先躺下休息一下吧?少爷……”
系上围裙,端出厨房用具,又拿出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