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画的饼,早在鲁应雄接下差事前,陈恒就说的差不多。
到了分别之际,陈恒只能一再叮嘱道:“你记住,除了陛下盖过玉玺的圣旨。哪怕永兴节度使亲至,也不许开启城门。”
“我省的。”鲁应雄忙点着头,抬手捏了捏怀中的圣上令牌。有了此物,他知道自己拿下武胜关,当有八九成的把握。他补充道,“除了陛下和大人您的亲笔信,任何人来,都休想叫我开门。”
“好。”陈恒重重点头,犹豫片刻后,他才道,“还请大人一路小心,盼见到鲁大人回京高升封侯之日。”
此话说的鲁应雄心中一喜,当下认真道:“陈大人也要顾全好自己的安危。我另留了五百亲卫在此。大人有任何事,只管吩咐他们即可。领头的杀才叫王二,还算有几分骁勇,也能做些助力。”
默默听完,陈恒不再多言答话,只退后一步,示意两侧士卒放下营门。鲁应雄见此,又在马上抱了抱拳,才领着四千儿郎,踏着轰隆的步伐出营。
几千柄火把,连成一条长龙消失在夜色下。直到看不清对方身影,陈恒才收回忧虑的目光,负手折返。
一夜之间,走了这么多人。等到陈恒回到中军营帐,各地派来协理军需辎重的文官,已经焦急的等候在此。
“陈大人,可是营中发生了什么要事?”
“运粮官深夜调遣,可是收到将军的调令。山中被困的将士,有消息了?”
这群人下意识围上来,加之态度言语有些激烈,倒把燕小二这些护卫吓了一跳。柳班头离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护好陈大人。这帮护卫只好拉起人墙,将陈恒牢牢护在中间。
见到一干文官被挡在外侧,陈恒忙抬手压了两下,出声笑言道:“是陛下传来密旨,还请诸位大人先行安坐,容我慢慢说明此事。”
待陈恒坐在上首之位,拿着韦应宏的书信一一讲完诸事。众人当下陷入失语,从剿匪变成平叛,跨度如此之大。一时间,叫人如何适应这份变化。
好在陈恒也不指望他们能帮上多少忙,该做的安排,他此前都已做完。此刻该说的,全是‘朝廷早有准备,平叛的王师已在路上’等等安抚人心的话语。
众人分不清陈恒说的是真是假,只好起身道:“愿听从大人号令。”
瞧到这些人愿意配合,陈恒又放下一半的心。当即吩咐道:“诸位大人听令,速速整备好辎重军粮,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命人搬到校场处集结。”
“大人,您要做什么?”有人好奇问。
陈恒起身拍桌,扬眉厉声道:“通通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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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忙碌了一整夜的大营,已经按照陈恒的吩咐,将辎重军需分成两堆。一处是不好搬运的军需辎重,一处是留做绊脚用的金山、银山。
能带走的要紧东西,都已经搬到此前造好的独轮车上。这些都是粮草、箭矢之物。还能穿戴的盔甲刀枪,更是分发到民夫手中。
此处的物资,积攒着江南各地州府数年之积。三万民夫哪怕彻夜忙碌,也只能带走一部分。更多的物资,此刻都云集在校场中央。
眼见燕小二举着火把上前,不少文官还在劝陈恒三思后行。
“大人,哪怕是叛军亲至。我们守着牢固的大营,也能等到援军抵达。何必把这些,把这些物资都烧了呢。”
“是啊,大人!这都是江南百姓的倾家之物,如此一把火烧个干净。实在……实在……”
陈恒如何会不清楚?可他更知道,中军大营建在地势平缓处。一旦叛军抵达,三面受敌,只依靠一处不算湍急的河流,如何在旷野上抵御数倍于己的叛军?
“我意已绝。”陈恒今日亦是特意穿上山文甲,披红袍配长刀。虽是一介文官,如此穿扮,也让陈恒流露出几分杀伐气。
只见陈恒手一挥,燕小二和信达不再犹豫,直接围着如小山高的辎重泼油点火。见到熊熊黑烟升起,陈恒才领着一帮哭丧着脸的文官转道,来到半路出家的民兵面前,示意众人整装列队,随自己一道出营入山。
营中原本滞留的数千伤兵,在晨间就听闻史鼎叛乱的消息。他们都是伤员,此前又是史鼎的部下,陈恒自然不会带着他们上路。数千人茫然的等在两旁,一时不知道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陈恒知道从中军大营去建南关步行要三日,除了让这群人抓紧南逃外,也顾不上更多唇舌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