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做到响午,春姐儿才勉强觉得夏姐儿合格了。只是没等夏姐儿动了动酸麻的双脚,捡个板凳坐下休息休息,春姐儿又推了她一把:“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开始练习车轮饼?”
“哎呀,这才刚刚做好一个啊。”夏姐儿撇撇嘴,取了个扇儿给自己扇风:“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做活。”
“休息好?什么休息好。”春姐儿莫名其妙地瞅了眼夏姐儿,努努嘴示意她往四周看。
学徒们正聚在灶房一角,认认真真练习着手上的吃食,唯有合格的车轮饼才会被简雨晴取出,再搁到架上,充作饭后甜点送于学子们品尝。
其中几名学得最快的学徒,已做得卖相极好。他们的动作麻利迅速,干脆利落,连着三四炉都能完美做成。
春姐儿瞥了眼学徒的进度,又转而瞪着夏姐儿:“你瞧瞧他们的进度,再看看你的!你拿我的名字走了后门,教黄娘子、李阿婆和卢阿婆让你进了城里来学习,我只求你日日勤劳练习,别丢了我的脸!”
春姐儿想起其余学徒的话,脸上就烧得厉害,心里更是烦夏姐儿紧。
自打上回回村发现夏姐儿心思不纯,一心向往城里富贵后她就起了提防之心,还叮嘱阿爹阿娘要好生管教夏姐儿,教她老老实实在粉丝坊里做事。
阿爹阿娘都应下了,这些日子以来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就在春姐儿自己都快把这事忘到脑后的时候,夏姐儿竟是忽然出现在跟前!
春姐儿看到名单,那叫两眼一黑都不为过。就夏姐儿那又懒又馋,在粉丝坊里也不好好做活的性子,怎么能摆摊子的?她哪里熬得住摆摊的辛苦?
春姐儿又急又气,揪着夏姐儿询问缘由。更让她气极反笑的是夏姐儿竟是自鸣得意,立马把她借用自己的名头教李婆子把她放进名单的事抖了出来。
霸名额,走后门!
春姐儿口中泛苦,想起来都是头晕脑胀的。原本她想立刻马上把夏姐儿送回去,结果又从夏姐儿口中得到另一个消息。
夏姐儿竟是把粉丝坊的工作让了出去!
一时间,春姐儿说不上来,她不知道该说夏姐儿是会做人好,愣是用这招把旁人的争吵埋怨给堵住,还是说夏姐儿愚笨不堪,竟是把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后路给丢了。
事已至此,春姐儿也不能把夏姐儿直接轰回去,加之夏姐儿到底是她嫡亲的妹妹,再是嫌她烦她,春姐儿也只好捏着鼻子督促。
春姐儿往简雨晴那瞧了眼,拧着夏姐儿的胳膊:“赶紧,立刻开始练习。”
夏姐儿的脸皱成一团,都能挤出苦水来。她蔫巴巴地应了声,歪着身子想借着灶台稍稍歇歇脚,又被春姐儿狠狠拧了把腿,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夏姐儿才来扬州城一天,就有点后悔了。她抽了抽鼻子,委屈地忙碌着手上动作,心里头又有点担忧。
她以为的来扬州城——吃香的喝辣的,日日能去街头逛逛,瞧瞧扬州城的富庶。
实际上的她来扬州城——不会是天天被摁在食堂里做事吧?那真真是会烦死个人的!
“啪!”
“又走神,锅子焦了都没发现的吗?”春姐儿一掌打在夏姐儿手上,抽回了她的心神。
连在另一边忙碌的其余学徒都忍不住瞅了两眼,先前的嫌弃和嫉妒也少了三四分。
瞧瞧,啧啧,瞧瞧!
有没有姐姐,好像也不太重要啊……那倒不是。
有几名学徒欣羡地看了眼夏姐儿,瞧她不情不愿的模样就直摇头。换做他们哪里会这般,要是能从简女厨手里多学点,又或是能留在府学食堂里当正式的学徒,那真真是前途远大呢。
哪里像夏姐儿那般,还要人督促的。
简雨晴听到动静,往春姐儿那看了好几眼。她对春姐儿严厉的态度反应平平,不过等着时间差不多还是上前叫了停,与春姐儿道:“你与大家一块去用午食吧,等吃好了再练习。”
春姐儿在夏姐儿面前是母老虎,在简雨晴跟前就是咪咪。她乖巧地应了声,又斜了眼夏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