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往树荫处躲了躲,假装低头忙着喝乌梅饮子,同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着府学门口。
很快,他便看到了周生。只是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平生忍不住坐直身体,惊诧地睁大双眼:“……嗬。”
刚刚单身出去的周生,回来时身后居然多了三名穿着学服的陌生人。
这三人是府学的学子?
平生没想到自己的猜想居然成了真,脸上兴奋地泛起红晕。他瞬间想明白了来龙去脉,越发确定偷窃单子的人就是周生。
身为扬州府学的学子,不但偷偷让外人进府学,而且居然还偷盗同窗的单子?
平生起身来,从袖里掏出荷包,点出六个铜板来放在桌上。
他瞧着干瘪瘪的荷包,心中复杂。他拼命讨好范郎,却是攒不起几个铜钱,周生竟是靠着这等旁门左道赚得钱了。
平生心里酸酸的,恨不得立刻马上去府学里举报周生。只是他走了几步,一名路人便追上前来:“小哥,瞧你的打扮……你是府学里的学生?”
平生脚步一顿:“……是?”
那人往后瞅了眼平生喝了大半的乌梅汤,又瞥了眼平生身上簇新的学服、崭新的乌皮靴,还有隐约见着边角有着毛边,略略发黄的汗衫。
这人脸上的笑容更浓,拉着平生往一旁去:“这位学子,我有事想与您商量商量。”
平生心里警惕:“什么?”
那人拉着平生到角落处,笑了笑:“就是想请您帮咱们代购餐食。”
平生听罢,面上冷漠。
他平时又要读书,还要跟着范郎,哪里有空做这些?平生心里的确有赚钱的心思,更有往上爬的心思,不愿做丢了芝麻换西瓜的事。
且不说往后前程,他还欠伯府好些钱。要是丢了跟范郎读书的差事,只怕自己卖身为奴都赔得完。
平生毫不犹豫拒绝那人的提议,抬步欲走。只是他刚刚走了两步,耳边就响起那人笑道:“这位学子,您先前是在盯着周生……对吗?”
平生脚步一顿。
那人再接再厉:“您可知道,他现在一日能赚多少钱吗?”
平生听罢,是真来了兴趣。他停下脚步,迟疑不定地扫向那人:“……你知道?”
“这都不是秘密,大家算算就知。”
“…………”平生没说话,那人却是看出平生的意动。他往前走了两步,悄声道
那人悄声道:“每日得有半贯钱。”
平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抬高声音:“什么?你不要骗我!”
那人笑了笑:“我怎么会骗您?您要是有心瞧上两眼就知道了。他每日给人打包餐食,一份多收一成到两成的钱,光是每日就这个都有两三百文的收入。”
“那离一贯钱还差得……”
“那是一般情况。”那人笑了笑,“这位周生胆大得很,旁的学子不敢做,他却是敢做的。”
那人见平生不解,努了努嘴,偷偷点了点几名路过的百姓。
平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登时瞳孔一缩。映入眼帘的几人分明就是刚刚跟着周生进入府学的学子,只是他们褪去了学服,又换上了普通的圆领袍子,要是不注意完全不会注意到几人。
那人见他认出来了,笑道:“那位周生就是做的这个生意,要是食客想进府学用餐,那就得多给五成的钱!就这样还是供不应求,甚至还有人为了名额再加钱呢。”
加起来说是半贯钱,都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