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空洞,落在虚空之间,仿佛根本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人。
“夏让尘,”季歇皱眉,“你看着我!”
没有。
夏让尘没有看向季歇。
季歇听见他的呼吸声,在雨中有些非同寻常的沉重感。
季歇直觉不好。
医生的直觉让他当机立断,拨开夏让尘的额前的碎发,手指停留在他的额头上。
很烫——
夏让尘在发烧。
其实之前他握住夏让尘的手,就察觉到了他略高的体温。
他没有在意,以为是被燥热的风吹的。
他的状态不好,必须要尽快就医。
车上没有的医疗箱药物很有限,到扶仁医院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这一块都是墓园,最近的医院也起码需要开车半个小时。
季歇的手想要从夏让尘的额前抽离。
夏让尘却一把抓住了他。
用的是那只缠了纱布的左手腕,季歇怕挣扎之间伤口会裂开,一时没了动作。
夏让尘的前半身微微向前倾斜。
没有焦点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水汽,挣扎在现实与虚妄之间,季歇的存在像是风,吹淡了雾气。
他的视线慢慢聚焦在季歇身上,仿佛惊涛骇浪之上的水手找到了灯塔的亮光。
是归途的方向。
季歇从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他的眉眼。
夏让尘的面部线条轮廓其实很锋利,是那种干净利落的锋利。五官无论单挑哪一个出来都很漂亮,整体凑在一起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他的眼睛尤其好看,琥珀色的,此刻流转出些许亮光,像是黄昏时照在初雪枝头的阳光。
季歇这才注意到,他左边眼睑的正下方,有一颗浅淡到很难让人发现的泪痣。
倒像是……哭过很多次,冲淡了痕迹。
但,夏让尘本不是爱哭的人。
皮肤和皮肤相触,夏让尘的温度源源不断透过掌心传到手腕。
季歇不喜欢肢体的接触,下意识闪避。
夏让尘却猛地拉紧他,他从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力道,季歇猝不及防,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目光仍然是空洞的,呼吸滚烫,夏让尘的瞳孔中清晰映出季歇的模样。
“我抓住你了,”季歇听见夏让尘说,“审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