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这一世能得一眼,都是赏赐。
“抱歉,让一下!”邓艾艰难地挤进来,“这是私人活动,不回答任何问题!”
媒体又挤上来,像是被拦住的潮水,击打出细碎的水花。
太吵了。
人群的目光被吸引,一场原本就不寻常的葬礼重心偏移。
虚伪的哭声被吵闹遮盖,再也听不见。
闹剧。
夏让尘下意识看向季歇,这就是他想要的发展?
把一切搞砸,再毫不留情离开。
和那场灾难一样。
这是季歇一贯的风格吗?
季歇这一次没有看向夏让尘,夏让尘以为自己会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促狭,但是没有,他一向伪装得当的眼中满溢出些许不耐烦。
短短的一段路,因为媒体的阻拦,走得很艰难。
夏让尘再次闻到了那股气味。
从地底下蒸腾出的铁锈味。
他在一片嘈杂中被季歇推着前行,突然意识到这阵气味不是雨水和泥土混合的气味,
因为之前每次他杀人,也能闻到这阵气味。
他曾以为,那出自他手中的枪。
不是的。
这是死亡的气味。
无论葬礼举行与否,死亡本身就是武器。
脑中响起了一阵轰鸣,是灵魂深处的嘶吼,眼前的画面扭曲在一起,不断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从他的面前经过,有人在枪声中倒下。
雨水溅在夏让尘的脸上,有着鲜血的温度和气味。
他的脸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理智在丧失的瞬间告诉他答案——
创伤后应激障碍。
当他死去,又重生,不必再直面鲜血,直面死亡的时候,那些沉寂在他的灵魂之中,流淌在他的血液之间的亡魂出现了。
所有死去的灵魂都想借着他的这副躯体再活一次。
太多的人了。
太多的鲜血了。
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很多双眼睛从虚空中投来,铺天盖地的鲜血海水般将他吞没,漫过他的头顶,攫取仅剩的氧气。
夏让尘拼命想要往上面游,无数双手抓住他,向底部沉下去。
他快要窒息而死。
季歇摆脱了人群,到车前,才发现夏让尘的状态不对。
夏让尘的脸上浸湿了,不是雨水,而是汗水。
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有一种剔透的易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