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那几人听见彀城中传来“轰轰隆隆”的巨响,那轮“明月”也不见了,隐约间好像看到那座九层奎星塔跳进他们的视野,忽尔又不见了,随后彀城上方升起一道道黑色烟柱。想到虎骑军刚刚绕道北上,即便有战事,战火也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快烧到彀城的。他们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城中发生了什么事端,看那烟火笼罩着过彀城,不由得念及家人安危,便都行色匆匆地赶回城了。佟雨烟在马车中也看得真切,不免生出一阵离家思乡的愁绪,只好在心里祈祷父母平安无事。云姨之前交待,让她在这里等消息,如果寻不到方凌,也会有人前来通报。她觉得彀城虽大,但云家人要找一个外来的陌生人,并不是难事。一轮明月升起,彀城隐入了夜色。佟雨烟最终等来的只有云家的那位老者。那位老者和云家的那些家仆还没到青云街,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他们的头顶上方扫了过去,紧接着“轰”的一声惊天巨响,震得他们一阵晕眩,站立不稳。眨眼间,前方就成了一片废墟,前往青云街的道路被阻断了。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景象,众人吓得呆在原地,等反应过来,这才抱头窜逃。他毕竟年长一些,心里也害怕,但还不至于慌不择路,他后退了一段距离,寻了一处地方躲避起来。隔着那片废墟,他看不到方凌,但能看到奔行在空中的那头金色异兽,直到小照再次被击飞,他才认出它就是跟在方凌身边的那头异兽。那股灭世气息浸漫下来的时候,他全身的骨头仿佛被碾碎了,无法动弹,他几乎认为自己会在这场浩劫中死去。以他的见识,空中的情形,他尚能看出一些端倪,显然云家要找的那个少年就在那片废墟中,而且看情形,后来的那两个人,也没能救下他,估计是死了。他躲在街角处,直到天近黄昏,肢体才能活动,一起来的家仆早就不知了去向,便独自一人绕道赶往东城外的十里长亭。佟雨烟听完那老者的转述,不禁为家人担心,又想到方凌生死不明,心中好不难过。那老者说:“来时,云姬姑娘交待老奴,如果找不到那小哥,就让魁大护送佟二小姐上路,并说此去路途遥远,万望佟二小姐善自珍重。”那老者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些盘缠递给赶车的魁大,又叮嘱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去。佟雨烟望着那老者离去的方向,感念云姨的情份,又想到离家此去,不知归期,眼泪就止不住滚落了下来。再想到那个寄望于同行的方凌大概已在彀城之难中丧生,空落下自己孤单远行,心中更是悲切,不由得“嘤嘤”哭出声来。魁大觉得自己是个下人,不便劝慰她,只好默默在一旁听她哭泣,等她止住了哭声,这才驾着马车,在皎洁的月色中顺着官道向东行去。伏觞知道了青羊散人的真实面目,就懒得再去找青羚,心想这笔账暂先记下。方凌的识海损伤得极为严重,需休养恢复神念,暂时不便上路。刘占虽有心结交二人,但更多的是敬而远之,尤其是伏觞,碍于彼此的身份,也不敢久留他们。抛开修凡两界的规矩不说,当今伏氏王朝的太子仍是伏觙,尽管他早就看出来伏觞无心江山社稷,但伏椃的心思,他已从三皇子身上看得明明白白,眼下他若留伏觞长居府中,一旦传了出去,难免会落人口实,他可不想卷入朝党之争。好在二人也没有留在他府中的意思,伏觞让刘占为他们找一处清静的地方。如今的彀城繁华尽毁,满目疮痍,哪里去寻一处清静的地方?如果奎星塔不被毁去,那里倒是一个静心休养的好去处。他忽想到彀城西门外的佛云岭,有一座藏天书院,立于世间已有千年之久,且远离尘嚣,应当是一个满意的去处。伏觞不知道藏天书院,但听到名字中带有书院二字,想来应该不错,但嘴中却说道:“别是一个鸡飞狗跳的地方,吵得我们不得安宁。”刘占忙说:“二位神尊小友,尽可放心,那藏天书院,自立世以来,始终秉承问学研修的理念,那些满腹经纶的学士,只做学问,不问仕途,故不理凡俗事务,寻常之人不会去,也进不去的,对官家也一向不理会。”伏觞说:“如此说来,你是让我们强闯不成?”“那倒不是,藏天书院对官家是不理会,不过待我就另一说了。几年前,溪平一带发生了一次千年一遇的天灾,我们彀城还好,受损不大,偏偏佛云岭受灾最重,那藏天书院震塌了好些建筑,我得知灾情后,不仅拨款,还派守城将士前去替他们修缮,他们甚是感激在下,不过,自那之后,我也从未再去过藏天书院,想必那位院长应当还念及这份旧情,会给在下一份薄面的,我这就修书一封,差人送去。”刘占说到这里,颇为得意。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伏觞赞道:“你倒是很会做人啊!”“在下为官彀城,是个世俗粗人,但也知尊学重道,对学究之士,更是敬重有加,实不忍千年学府毁于一旦。当然,他们既然能立世千年,也是有修缮能力的,我不过是在力所能及之下,尽一份心意罢了,既无功利之心,也无他想之目的。”离开彀城时,伏觞留下一封书信,让刘占差人送到帝都。由此,刘占对伏觞的身份更加确信无疑,但他仍当着作不知,说一定会尽心办到,不负所托。出了彀城西门,行上数十里,转道北上,便是巍然耸立、山势险峻的西佛山,顺着那条进山的道路,穿过一道绵长的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便到了山清水秀的佛云岭。千岩万壑之间,一条青石铺砌的石阶依山而上,石阶的尽头就是座落在佛云岭半山腰的藏天书院了。藏天书院的闻殊院长,日前接到刘占的书信,说一位故人之子,身有微恙,时因彀城之难,欲来藏天书院静心休养一段时间,恳请他给予方便。彀城之难,已传遍天下,闻殊再不问世事,也是知道的,眼下的彀城,哪里还有让人静心的地方?刘占这个说辞倒也妥当。他不:()天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