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啟要不是失血过多抬不起手,这会子一巴掌早落他身上了。
大夫一抬手捋起了袖子,露出了肌肉虬扎的手臂,乐观道“都给洒家拿来!”
这半路大夫虽然豪放的吓人,但医术是真不错,当着景啟的面将那伤肉剔的干净,上药包扎更是做的行云流水,利落又潇洒,半点没叫景啟觉得不适。
剪掉纱巾时大夫习惯性的吆喝了一句“下一头!”
话毕又突然反应过来“对不住对不住!口误而已,王爷伤势已清,好生修养便是,不过。。。。”
高云闲立刻又紧绷住了,只见那大夫洗着满手的血水,有些迟疑道“不过王爷的脉相很奇怪,也许是重伤所至,也许是我老糊涂把错了脉,总觉得王爷大有临近危浅,日薄西山之征。”
大夫擦着手,转身又笑开来“也许是老朽学医浅薄诊错了脉,诸位大人莫要放在心上,待王爷伤愈,大可请御医过府诊断。”
高云闲回魂似的回过了神,呆愣愣的对大夫行了一礼,道一声有劳。
照他的官职品级本不该向一个白身行礼,可见他这是真吓懵了,懵的将前几十年学的礼仪都给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大夫前脚走赵慕楠后脚就跑了进来,急惶惶的险些撞翻了下人手里的药“皇上!皇上来了!”
已昏昏沉沉要睡去的景啟登时清醒了,高云闲也彻底回了魂。
景啟问“在哪儿呢?”
“刚出宫不久,想来已在街头。”赵慕楠顿了顿,说“好大的阵势,禁军也来了不少,跟要打仗了似的。”
高云闲哂笑了声,一字不出,转身坐了下来,帝师沉稳淡定,反倒急坏了赵慕楠“叔公身份特殊,今上又多疑,在这关头,高大人实不易久留,赶紧离去明哲保身吧!”
帝师岿然不动,拎了拎桌上唯一的茶壶,淡然的让人去沏壶新茶来。
不止赵慕楠就是景啟也看的一脸懵,认识他这么久,从未想过万事不上心的高云闲竟然还有犯犟的时候。
帝师就差把我就在这坐着,看谁敢来闹事这句话写脸上了。
“敬亭,你走吧!”
景啟身上麻药未过,全身能动的只有一张嘴,而且说话时还嘴里漏风,听起来有些大舌头“他这会子没想杀我,我也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你在这反倒令我掣肘。”
高云闲看了人一眼,突然对赵慕楠说“皇上头次出宫,府里人怕是会失了接驾的规矩,劳烦赵公子指点一二,别叫王府里徒添亡灵。”
赵慕楠哎了一声便出去了,他刚一出门高云闲立刻冷了脸色,目光凌厉的看向景啟。
“王爷好算计。”
景啟听得心里一沉,只瞧高云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染了血迹的指尖轻敲打在桌面上。
“不但对秋相将计就计,还顺带拉下官入局。”高云闲说“下官当真是好大的荣幸,竟得王爷亲自算计,不知您这是在找一位体面的陪葬品,还是对下官有所求,却又担心下官不予配合呢?”
景啟苦笑道“敬亭,别这样。”
他与高云闲相识多年,早就将人当知己好友,虽然高云闲平日也没少王爷长王爷短,但这一声下官说的却极其冷漠,听得景啟心里泛慌。
高云闲冷着眼看人,并不吱声。
景啟试探着动了动手,发现麻药已过去些,他艰难的从袖中摸出半截断箭,那箭被他藏于袖中,紧攥了一路,血迹在掌中半干,一摊手,箭竟然黏在了手心,看起来就像是射穿了掌心一样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