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他看着鲜血滴落在龙椅上,忽的心头一动,目光再次看向风尘仆仆却毫无狼狈的之说的萧王。
他同他的铁枪一样,似乎只要站在这里,便可定下中原,将晟朝的大业稳在他们这一脉中,即便他的儿孙不成气候,但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国本便乱不了。
小皇帝突然就理解了他的父皇。
“皇叔公。”小皇帝的声音从高台落下,青涩又威严“为何持兵刃而来?”
他终究不是太上皇,他不要父皇的仁慈,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和安心。
再是天赐的强大,不为他所用,便留不得。
“回皇上,有人要杀臣。”景啟看着人,声冷道“臣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小皇帝喝道“荒唐!宫殿之上何人会对皇叔公行凶,皇叔公今日擅闯,究竟是藐视了祖宗规矩,还是没拿朕当一国之君。”
“自认为君者自然不疑。”
景啟说“皇上自疑,为臣着也无可奈何。”
小皇帝勃然怒喝“萧王大胆!”
朝堂之上哗啦跪倒一片,众臣忠心耿耿的高呼皇上息怒,依旧站着的不过是秋山松,高云闲,赵慕楠,还有滇家父子而已。
景啟当然也站着,而且站的相当笔直。
皇上大怒,萧王漠然,朝堂之上无人敢上前打圆场,气氛一时冷到了极致,寒意顺着众人脊梁骨往上爬,窒息的让人几欲晕厥。
最终还是皇上先开了口,他道“皇叔公疑心有人谋害,朕派三司去查便是,你先去更衣,待洗漱后再来宫中,朕多时不见皇叔公,有好多事想同皇叔公商量。”
景啟岿然不动。
小皇帝虽然老成持重,但这回终究是要动气了“皇叔公何意?”
“陛下问臣何意,臣倒想问陛下何意!”
滇老将军心头一跳,只觉有些不安,他转眸看向滇酹和高云闲,只见两人也是一脸的沉重,整齐划一的眉头预兆着接下来的事定然不会善了。
“臣五岁离京,八岁练武,十一岁上阵杀敌,十六岁成为三大营的主将,十几年来带着兄弟南征北战,东讨西伐,多少次死里逃生,三大营年年添新坟,月月招新兵,如今好不容易四方归降,民盼太平,皇上倒翻起了旧账,要杀我保家卫国的忠臣良将!”
大殿之上落地有声,字字清晰,听得众人心头疾跳,只觉天塌了地陷了,这条命要就断送了。
景啟没留一分情面,字字坦白诛心,逼得小皇帝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他道“我知道皇上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整顿朝纲,要这朝堂清白光明,但我想问皇上,到底什么样的清才算的上是清!什么样的白才算是白!难道一个人的父辈定了罪,那他的子子孙孙便都要以命来偿还,即便他救了天下黎明,即便他守住了百姓的城池,即便他为晟朝出生入死,也要为他从未谋面的父亲,去顶这一份莫须有的罪吗!”
众臣额头触地,听得是两鬓滚汗,小皇帝更是脸色涨红,又怒又羞,半字也说不出。
秋山松道“先帝旨意,非陛下一人能改矣,况且父债子偿,这是人间常理。”
景啟偏头看他,冷冷一哂“怎么,难道你们秋家就个个都是忠烈了吗!”
秋山松当即语塞。
他的表亲便通敌卖国过,被南箕斩杀,景啟鞭尸示众。
景啟转眸看向面色怒红的小皇帝,一步不让的逼问道“本王半生造孽,血债累累,杀无辜,谋义父,害义兄,不仁不义不孝,如此罪恶,岂会善终。臣斗胆问皇上,本王一人有罪,先皇可算有罪?太上皇可算有罪?皇上您自己可算有罪!”
高云闲叹了口气,犯难的看向滇老将军,只瞧老将军面如菜色,一脸的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