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啟原本一脸无谓,但越听脸色越是沉重,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宫门前的那场雨,以及朦胧雨声中隐隐传来的一声阿绩。
景啟没发现自己已将圣旨攥成了抹布,空洞着眸问“是谁?”
赵慕楠又是一声叹“秋山松。”
抹布一样的圣旨掉在了桌上,咣当一声,砸的墨汁飞溅。
南箕端起杯子,拿盖碗拨着茶叶“落太傅怎么说?”
“秋山松是他的门生,如今封了国相,他脸上也有光。”赵慕楠眉头微颦,又说“不过听说秋山松在落家那里吃了好一阵子的闭门羹,想来落太傅心里也是不快的。”
南箕目光飘向几近石化了的景啟,呷了口茶,又问“那高云闲呢?”
景啟登时回了魂“对对对!敬亭呢!敬亭他怎么说!”
“高大人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自秋山松为相之后,他便称病居家,就是太皇太后召见,也是推病不出。”
赵慕楠说“今上对此甚是不快,隔三差五的派御医过府,就想拿高云闲的假,结果人家真是病了,就是御医也说甚难调理,对了!听高家的人说,高云闲近来在写折子,说是要辞官呢!”
哪里是什么都没说,分明是说了没人听,高云闲恼了,撂挑子不想干了。
景啟躺回了椅子中,长叹道“人才啊!连这样好的敬亭都能得罪成这样,咱们的今上,不得了哦!”
一记眼刀刮了过来。
景啟突然打了个冷颤,待他看去时南箕正笑的温和可亲,但并不是对他,而是对他的小侄孙。
“赵大人。”
“是,军师。”
赵慕楠后脑勺还在阵疼,自然不敢在景啟面前光明正大的看人,半垂的眼睛忽闪忽闪,时不时偷看传闻中的美人军师一眼。
帐外传来了小兵的声音,说是桃子买了回来,南箕亲自接过洗好的果盘,挑了一个又红又大的递了过去“来,尝尝。”
赵慕楠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一脸的受宠若惊“多谢军师厚爱。”
狭眸微眯,秾艳中透着明亮,南箕温柔的看着俊朗的赵家公子,问道“好吃吗?”
赵慕楠头点成了小鸡啄米,笑的那叫一个收不住。
“你方才说将军去不得京都。”南箕问“赵大人口中的去不得,究竟是个怎样的去不得!”
赵慕楠听了等于没听,满脑子都是南箕温温柔柔的一声赵大人。
直到景啟抬腿踹了人。
“今上真真是个狠人。。。。。”
赵慕楠揉着疼的发麻的腿,这下老实个彻底“一登基就逼退了几位老臣,那些可都是辅佐过太上皇的老臣,就是太皇太后也要给几分面子的。他不但在短时间内整肃了朝堂,修改了律法,甚至还将其他几位皇叔手里的实权都收了回去。”
“就连不闻世事的九叔公,也被他在外面赐了宅子,说是方便礼佛,但谁不知道今上的用意。”
说白了就没打算再让靖王回京。
赵慕楠说“几位皇叔不管国政都落得如此下场,十四叔公您可是天下皆知的大奸臣,若这次入了宫,又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的确没好下场,说不定还会死无全尸。
景啟不吭声,南箕也没说话,垂眸看着杯中茶叶起伏,一时间帐内静的诡异。
赵慕楠叹气“也不知道思寻那混子是早就看出朝堂不对,还是巧合,两月前把我从北方掳回来,自己拍屁股跑的利索,现在全京都都以为我才是赵慕远,刑部更是催我设计新刑具,我哪会这些,照着梅花糕的铁烙子给他们画了一下,到现在他们还当宝似的向外推广。”
南箕思忖半晌,一本正经的说“应当是巧合。”
景啟更是说的直白“对,他没这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