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战马冲出去的那一瞬间,一首海外小调从祭祀台上隐约传下,已经冲将出去的天七猛的拉过缰绳,战马嘶鸣,高抬起前蹄在半空中。
天七的战马越过小兵,直奔向祭祀台。
火光在半空中闪过,空气中一带而过的灼热拉扯着那身宽袍,祭台四周火光明亮轰烈,但却没人能看到宽袍下大祭司的面容。
马蹄声顺阶而上,稳稳的停在了大祭司身后。
直到那首小调音落,天七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歌?”
大祭司身形不动,看着摇晃在自己面前的火光,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像是个不合时宜闯进火光中的影子,烈火挡住了他目之所及的所有的路,他只能看着火光一点一点向自己吞噬。
“那达慕。”大祭司说“是羯族的丰收之歌。”
天七说“这首歌我曾听人唱过。”
大祭司低沉的笑着,毫不畏惧的说“巧了,我以前也曾唱过。”
天七问“什么时候唱过?”
“二十三年前。”大祭司说“就在北山,我站在你的位置上,而你”
大祭司手指台下的浓烈火光,平静的说“就躺在那。”
铁枪划破空中的焦灼闷热,乌黑的枪锋指向大祭司的脑袋“转过来!”
大祭司没有任何反抗,持着长杖便转过身去,他没有摘去宽帽,天七也没有开口让他这么做。
因为完全不需要。
就在方才大祭司转身的瞬间,在熊熊烈焰之下,天七清楚的看到宽帽下有金光一闪而过。
那双瞳在天七的梦魇中呆了二十三年,他绝对不会看错。
“将军在哪儿?”
天七平静的问他,像是在同生人问路一般,压制了二十多年的仇恨,但当机会真的来到身边时,他却异常的冷静,冷静的让他都觉得自己陌生。
天七听到自己平静的说“我家将军,铁衣王,她到底在哪?”
“她不是在北山吗?”大祭司反问他“你当初也在,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天七一字一句清楚的说“我亲眼看到你带走了她,作为战利品,将她带走了。”
长杖点地,杖上的骷髅头闪烁出冷冷的宝石颜色,乌黑的枪锋就抵在大祭司眉间,但他却低沉的笑出了声来。
“北战将军,那您的战利品,我们羯族苍狼部的族长,他的头颅在哪儿?”
大祭司说“你将我们的族长还来,我便将铁衣王双手奉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大祭司“中原的说法就是委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其实哪儿有胜者,不过是一方战死,一方苟且残存,你我皆是持刀者,也同为偷安人。北战将军,我们谁都没有资格向对方索要,因为你我都欠着债呢!”
豺狼虎豹没什么不同,都是要吃人的。
天七冷笑了一声,说“这就是你们败者的说辞?当真是厚颜无耻之最,胜就是胜,败就是败,现在你同我说天涯沦落人,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今日我们确实败了,但羯族永远不会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