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有问题。
姜根几乎紧贴在马背上,冷汗顺着鬓角流淌,他从飞扬的鬓毛中望外看,着急的寻找乔木的身影。
那支箭是旧箭,是几十年前三大营常用的箭镞,从箭头到箭羽都是铁衣王亲自设计的,可惜的是,此箭镞过于沉重,只有个别好手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所以即便此箭的威力远超过普通箭羽,也没有推广过,一直以来都只有铁衣王身边的几个亲兵能用。
但空尘刹明明不在这里,是谁射出了三大营的旧箭?
破空声再次追来,姜根紧贴在马身上,目光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白毛风漫天而来,鬼哭似的声响充斥着整片荒漠,姜根寻不到人影,只看到飞矢冲破寒风,锋利的箭镞向自己命门冲来。
电闪火石之间,姜根猛地拽住了缰绳,战马嘶吼着顺着沙丘摔了下去,那索命的箭镞也与他险险擦过,形似铁枪的箭镞重重落下,一箭贯穿了拖在战马身后的双锋挝,刹那间链条崩断,碎片飞溅,双锋挝断成了两截。
拖在马后不知生死的景啟也停了下来,软绵绵的躺在那,乍一看像个脏了的破布。
姜根爬上了沙丘,此刻他心跳未平,双手按在刀柄上,警惕的眸扫过漫天寒雪,白毛风在空中扯得撕心裂肺,迎面扑来时寒气如针,刺的人喘不过气来,姜根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匀着有些慌乱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隐约之中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马蹄踩过黄沙,臂甲擦过铁衣,窸窸窣窣,隐约不清,微弱的像是姜根的幻觉。
直到那一水的铁甲长枪出现在白毛风中。
如那箭镞一样,铁甲也是旧年的,上面清晰的留着岁月流逝过的痕迹,森森阴鸷之中更是镀了一层秋霜般的寒光。
他们身着旧衣,长枪斑斓,从漫天寒白中缓缓而来,像是迷失在大雾中的一支队伍,与世隔绝的走了几十年,终于寻到了出处。
姜根恍惚之间仿佛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当年的铁衣王,看到了曾经征战四方的三大营。
为首的将领在看到姜根后似乎怔了一瞬,头盔下传出的声音苍老又浑厚。
“滇晖?”
那将领看着姜根那张年轻的脸,续儿又摇头道“不对,你不是滇晖,你是谁?”
姜根缓拔出了雁翅刀,声坚道“滇酹,南征将军的冲锋大将。”
“军师!”
山丹在炮火中嘶吼着“他来了!”
南箕也看到了,他与乔木遥遥对视,乔木突然冲他笑了一下,仁慈之中透着些许阴鸷,南箕心中咯噔一声,目光立刻逡巡战场。
景啟不见了。
“军师!”
山丹一锤子砸断了射来的箭,就地滚落躲开了砍来的宽刀,他双锤猛落,砸折了宽刀,在混乱中咆哮着“千山,千山回来了!”
南箕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滇穹,原本是策马赶来的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在半路调转了马头,只身闯入了白毛风中。
他在消失之前似乎喊了什么,山丹没有听到,南箕也没听到,但他看到了口型。
滇穹喊得是将军。
“开城门!”南箕立刻下令道“立刻派轻甲兵出城,山丹你为将,去支援千山!”
景啟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滇穹是不会神情大变,更不会离去的如此匆忙。
“那军师您怎么办?”
山丹侧身躲过宽刀,没等举锤反击,另一个人倒是抢在他前面,一拳将人砸翻了过去。山丹回眸,瞳孔倏然一震。
“别误会,我只是来吹吹风,溜溜食的。”
腾尔抱着胳膊往城墙上一靠,说道“二日之期未到,我是不会出兵相助,更不会插手过问,一切别指望我!”
刀刃贴着头盔下的缝隙卡了进去,敌兵连声痛呼都来不及,掐着汩汩流血的脖子便倒了下去,南箕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衣袖上沾的血迹,怒喝道“还不快去!”
山丹就是再不放心南箕一人难守城楼,也不敢继续停留,双锤一收转身下了阶去。
“那不是你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