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反驳,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景啟看着吃茶的铁枪王,心彻底沉了下去。
入夜起了白毛风,拉的火光忽明忽暗,扭曲的像条暴躁的火蛇,三大营的帐子一时出现在火光中,一时被黑暗吞噬,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唯有旌旗在风中猎猎,破帛的撕裂声在无尽的黑暗中响的惊心。
景啟听得身后的掀帘声,踏进来的脚步猛地滞住,似乎没有想到他还未就寝,帘布落下,把即将涌入帐内的寒风挡在了外面,那人缓步走了过来,带着一身冰冷冷的寒气。
“等我吗?”
景啟双目无神的追随着扭曲在帐子上的火光,半晌也没有说话。
冰冷的手覆在他额上,贴了一会又拿开来,他道“这也没发烧,怎么突然就哑巴了?还是说,你在生我的气,气我不告而别?”
宽袖窸窸窣窣的落下,在火光闪烁间露出了绣了云纹的藏蓝色,景啟伸手捉住,将那一角衣袖扣在了手心。
即便是衣袖,那力道也是温柔的,生怕多了一丝力气,那袖子就会喊疼一样。
南箕试探性的往回拉了拉,却被人攥的更紧了。
“一天一夜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明明是威严的质问,但军师却听出了委屈,唇角忍不住上扬,想要将人拢入怀中,但袖子还在人手里攥着呢,他根本抬不起来。
“我出了关,去见了故人。”
将军继续威严又委屈的盘问着“男人女人,见了又做了什么?”
“有男有女,做的都是不可告人的绝密。”
“叶阳沅!”
景啟甚少连名带姓的喊他,冷冰冰的一出口,南箕便将那绝密一股脑的告诉了他“师父的大军即将入境,我去见了几位江湖掌门,他们手里的兵虽然不多,也不会排兵布阵,但都是杀人的好手,只要有一个小将指挥,便能将师父的铁桶军戳几个窟窿出来。”
南箕说“三大营缺兵少粮,师父却是兵强马壮,未开打便已低了三分,若这时再不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这个一仗不晓得会有多辛苦。”
景啟攥着那一角衣袖,静静听了半晌,又在呼啸的朔风里沉默了半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道“你回地宫了?”
南箕说“地宫的虫阵传来了**,我去看了一眼,无人盗墓,应当是春分将至,天气忽冷忽热,影响了尸蜣的习性。”
“天陵宫处于地下,风雨不进,四时不去,什么时候外界的气候也能影响到里面的东西了。”
景啟说“军师这是真心拿我当傻子了?”
“将军英明神武,岂会是那头脑不好使之人。”
南箕只好实话实说“我去瞧了一眼蟠螭门,确定了一点事情。”
“事关尧光族那便是私事,方便就说,不方便就不说。”
景啟一脸的我尊重你,就差把生分两个字写脸上了,南箕真心觉得不适,但当下也没法开口问景啟到底怎么了,因为将军正在气头,这会子不管他问什么,都会得一句毫不留情的回怼。
顺其自然才是上策。
“尧光族的虎符是玉勒子,但自我得到时它便只有一半,之前保管玉勒子的焦长老亲口同我说过,说另一半玉勒子早进了天陵宫做陪葬,原本我也是信得,直到前几天嘉木巴拿出了另一半玉勒子,我才觉得事有蹊跷。”
南箕顿了顿,声音略微有些沉重“我怀疑焦长老所言非真,怀疑蟠螭门用意不凡,怀疑天陵宫立世不纯,甚至怀疑尧光族的存在本就有问题。”
“之前你不是也说过吗,天陵宫立世虽然天下皆知,但它处于大漠这件事应当是绝密才是,还有天陵宫里的蟠螭门,若天陵宫的选址都是绝密,那宫里的蟠螭门又是谁传出去的,他们怎么知道天陵宫里有财宝,他们怎么就知道那财宝是留给五皇后人的,而且还必须得有五皇后人的信物才能打开那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