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景啟冷漠道“就是你爹也不敢夸下这种海口。”
“我爹是个实诚人,他只会做,不会说。”
虎妞忽的一笑,讥讽似的道“将军是在怀疑我所言非实,还是在怀疑我的能力。难道这保家卫国,抵御外敌的事只能由男子来做不成?”
景啟目光凌厉沉重,如同实质的威压在虎妞身上。
虎妞不感畏惧,将背挺得笔直,未穿铁甲的单薄身子透出了一丝刚毅,那股刚毅似能抗天御地,看着让人莫名的安心。
别处的男人兴许真会怀疑女子的能力,但三大营里的人却不会,因为这里曾经被一位女子统领过,没有哪个男儿郎能真正的站到她的身边,更别说超越她,所有人都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又痛苦的感受着两人之间日渐拉开的距离。
“山丹。”
山丹一激灵,脱口道“在。”
“你留下善后。”
“是!”
山丹调转马头,直奔牛牪身边,他止住了鞭刑,冲牛牪使了个眼神,不知道牛牪是被打傻了还是悲恸的没反应过来,懵着一双泪眼看他,山丹又气又觉得好笑,拎着胳膊将人提了起来。
“傻子!将军要你随军出征呢!”
牛牪拿袖子擦着眼,哎哎两声就去穿他的铁甲,山丹从地上拔出刀,入了牛牪的刀鞘,对他道“老牛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便是有了虎妞这闺女,等大捷后,咱们痛饮一场,我们这些做叔叔的要给虎妞敬上一杯!”
牛牪还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将军突然的改变跟自己闺女有关,山丹拍过他的肩膀,看他翻身上了马,对疾奔过去的背影喊道“老牛,大捷啊!”
牛牪没有回头,扬起鞭子在空中摇了摇,声坚喊道“大捷!”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大雪漫天纷飞,朔风在荒漠呼啸的凄厉,空中刮起了砭骨的白毛风。
虎妞将裘衣拉紧,逆着风雪单手打开了酒囊,一口烈酒下腹,脸色当即红润了许多,她眯眼看着远处的冲天浓烟,哈出一口白气道“那些都是镇国将军的府兵,说是府兵其实也都是镇国将军长姐的私兵,镇国将军的长姐您曾经见过吧?”
嘉木巴的姐姐他当然见过,曾经还险些一刀要了景啟的命。
“红格尔是将门虎女,领兵作战的能力不弱于可汗。”景啟眉梢挂着雪色,隐隐透出几分凌厉,他说“她也曾是镇国将军之女,早年间还上过战场,统领过百军,只是从未听说过她的手里会有私兵。”
“红格尔是镇国将军的女儿,也曾经为将过,她的手里怎么会没有亲兵,更何况她喜欢的人虽是太子,但却不受宠,若手里再没有兵,不但东宫地位不保,所有人也跟着他一同出事,她为了太子登基能够顺利,提前备下了能以一敌十的私兵,那些兵是她的嫁妆,也是她力所能及的全部心血。”
虎妞说“当初大王爷坚持要娶她为妻,应该也是听说了私兵一事,只是没想到红格尔根本没让那些兵进大王爷的府门,她将兵符给了她的表弟,要他表弟亲手将私兵送去给当朝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可汗。”
虎妞呷了口酒,顶着白毛风打马疾行,继续说道“将军您没听说过这些兵的存在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可汗从拿到兵符后就将私兵藏于深山之中,送与心腹之人暗中操练兵将,别说您了,就是嘉木巴这个国舅怕是也不知道这私兵的存在。”
“竖沙出征之时可汗特意让拿私兵与主力军分开,从东边的黄沙镇里绕过来,他们潜伏荒漠多时,为的就是等将军出城,”
景啟问“主将是谁?”
“呼楚的亲弟弟,特木尔。”
旌旗已经很近了,众人几乎能听到攻城撞门的厮杀声,也能听到武铓隔着炮火对敌人的怒骂声。
“可汗身边能人居多,信得过的自然也不少,但您知道他为何会独派这不出名又年轻的特木尔攻城吗?”
景啟眸中沉的厉害,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来的“因为柳长青。”
“是了,少东家这个仇可是结大了,如今人家指名道姓的前来寻仇,他就是想躲也没机会。”
虎妞说“而且他还是个镶了金边的活靶子,不但富可敌国,更是一人关系着天下两大刺头,只要拿捏妥当,半个中原都能捏在手里了。”
只要活捉了柳长青,铁枪军和滇家不还手到擒来!
虎妞喝掉囊中最后一口酒,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将空了的酒囊放入马鞍袋中,她似睡了一场好觉,惬意的活动着筋骨,看向尸体和鲜血时没有丝毫怯意,反倒有些跃跃欲试。